自打那碗差点送走张作霖的药汤子事出了以后,帅府里头的气氛更不对了。
表面上看还是该咋样咋样,可底下那暗流,能他妈呛死人。
送饭送药的都是生面孔,李铁柱亲自挑的人,每回端东西来,自己先尝一口,看得张作霖心里头又是憋屈又是发酸。
伤口还是疼,但好像没那么钻心了,能稍微挪动一下胳膊。
郎中说恢复得算快,可张作霖还是觉得慢,慢得让人心焦!
李铁柱那边查哑巴老王和日本药房,还没啥准信。
那老王就像人间蒸发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济生堂药房倒是正常开门,进出的人杂得很,一时半会儿也摸不清底细。这感觉就像喉咙里卡了根鱼刺,吐不出来咽不下去,难受得紧。
不能光躺着等!得动起来,哪怕动动嘴皮子也行。
“来人!”张作霖攒了点力气,朝外头喊。
一个卫兵应声进来。
“去…把辅帅…和臧省长…请来…”
没一会儿,张作相和臧式毅就来了。两人脸上都带着倦色,眼袋耷拉着,看来这几天也没消停。
“老七!”
“大帅!”
“坐…”张作霖示意他们坐下,“这几天…外边…没啥大事吧?”
张作相搓了把脸:“大事倒没有,就是小鬼子没完没了!关东军又在辽阳那边搞实弹演习,炮弹皮子都快崩到咱哨所墙根了!领事馆那边天天发照会,催问咱们对南满铁路‘安全’的承诺啥时候落实,屁话连篇!”
臧式毅补充道:“南京方面也发来电报,询问大帅病情,言语间…似乎对东北政局颇为关切。”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另外,财政方面,虽暂时渡过难关,但窟窿还在,秋粮下来前,各项开支还需大幅紧缩…”
张作霖听着,心里跟明镜似的。
小鬼子是军事讹诈加外交施压,双管齐下。
老蒋是隔岸观火,等着捡便宜。
家里头是百废待兴,到处缺钱。
“鬼子…不用搭理他们演习?让他们演!咱的兵…也给老子拉出去练!离远点…别擦枪走火就行…”张作霖喘了口气,“南京那边…回电…就说老子…一时半会死不了…让他们…把心放肚子里!”
“至于钱…”张作霖沉吟了一下,“开源节流…节流你们去办…开源…老子再想想辙…”
正说着,就听见外头院子里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然后是有些杂乱的脚步声。
“应该是小六子从兵工厂回来了。”张作相说了一句。
张作霖心里一动。兵工厂这才是根本!
没一会儿,门帘一掀,张学良带着一身风尘和机油味走了进来,脸上蹭着道黑灰,军装扣子也没扣齐,看着有点狼狈,但眼睛亮得吓人。
“父亲!辅帅!臧省长!”他进来就行了个礼,声音带着点兴奋,又有点紧张。
“咋样?看明白了?”张作霖盯着他,没让他坐。
张学良深吸一口气,从随身带的皮包里掏出个小本本,翻开来,语速很快地说:“看明白了!东塔兵工厂规模是真大,车间厂房一眼望不到头,机器轰隆隆响,干活的人也不少!”
张作霖心里刚有点欣慰,就听他话锋一转。
“但是!父亲!里头问题太多了!”他声音高了些,带着股愤懑,“好多机器还是光绪年间的老物件,锈迹斑斑,精度根本不行!仿制的那十三式步枪,零件公差大,经常卡壳,工人说打多了枪管都发红!子弹生产线也慢,一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