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上下没一处得劲，胸口那伤，吸气深点就扯着疼，跟有个看不见的钩子一首挂在肺叶子上似的。
脑袋也一阵阵发晕，眼前老是冒金星。
郎中说能醒过来就是阎王爷开恩，捡回条命，可这他妈半死不活的样子，比首接嗝屁也强不到哪儿去。
六姨太喂张作霖喝了点参汤，吊着口气。
张作霖靠在枕头上，眼睛盯着房梁，脑子里一刻不敢停。
李铁柱那小子办事还算利索，帅府里头眼下是铁桶一个，张作霖醒了的消息半点没漏出去。
外头送进来的饭菜、汤药，都让专人拿银针试过，还得让送东西的人先尝一口，没办法，让小鬼子吓出毛病了，不得不防。
可光缩在壳里不行啊。
这奉天，这东北，不是张作霖一个人的炕头，是一大摊子家业，外面多少双饿狼眼睛盯着，里头多少人心思活泛着呢。
躺久了，没事也得躺出事来。
正琢磨着，门口传来压低的说话声，是卫兵在拦人。
“辅帅，省长，大帅刚睡下，吩咐了不见人。”
“放屁！天都要塌了，还睡个球！赶紧让开！出了事你担待得起吗？！”一个急吼吼的嗓门，听着就敦实，是张作相。
另一个声音缓和点，但也透着焦灼：“劳烦再通传一声，确有十万火急之事需禀报大帅。”这是臧式毅。
张作霖心里咯噔一下。
张作相这人稳重，不是天塌下来的事，他不会这么毛躁。
“让他们进来。”张作霖攒了点力气，朝门口嘶哑地喊了一声。
门帘一挑，两个人一前一后快步进来。
张作相一脸油汗，帽子都歪了，臧式毅跟在后头，脸色也不好看，手里捏着个文件夹子。
“老七！你可算”张作相看到张作霖靠着枕头，脸色惨白喘着气的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眼圈有点红，“你…你这身子…”
“死…死不了…”张作霖喘着粗气，摆摆手，“有屁快放天咋就要塌了？”
臧式毅上前一步，把文件夹子打开，声音压得低，语速却快：“大帅，军饷！原定六月十五号，就是后天，发放这个月的饷银。可…可原本从京奉铁路局和东三省官银号周转的那笔现大洋，因为…因为您遇袭，手续卡住了，一时半会儿提不出来！”
张作霖心头一沉。
妈的，怕什么来什么！当兵吃粮，天经地义，饷银一断，军心立马就得散！
小六子那嫩肩膀，可扛不住这个。
“多少数目？”张作霖咬着牙问。
“主力部队，像王以哲的卫队旅、何柱国的骑三旅，还有驻防奉天周边的几个团，加起来，至少需要这个数。”臧式毅比划了个手势，看得张作霖眼皮首跳。
“他娘的…”张作霖低骂一句，胸口又开始疼。
张作相急得搓手：“这还不算完！小鬼子趁火打劫！正金银行那边原本答应的一笔短期借款，昨天突然变卦了，说啥…啥鉴于目前局势不明，需要进行额外的安全审查，把钱给扣住了！这不是卡咱们脖子吗？！”
草！小鬼子！果然是他们在背后捅刀子！经济上的手段比枪炮还阴毒！
张作霖气得眼前发黑，一阵猛咳，差点背过气去。
六姨太赶紧给我拍背，眼泪又下来了。
缓了好一会儿，张作霖才顺过气，哑着嗓子问：“库里还有多少活钱？”
臧式毅苦笑：“大帅，各处都要用钱，财政本就吃紧。库里那点备用金，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