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闻言一愣,动了动唇似是想辩驳什么,但他方才的回应的确过于简洁,此刻倒不知解释什么好。
两人无言并行片刻,赵熠吩咐完膳食之事跑回来,对赵玉婧道:“阿姊可要留下来用膳?”
“不必了。”赵玉婧在席上吃过,此时不大吃得下。尽管赵熠特意走远去叮嘱宫人,但赵玉婧如何料不到,提醒道,“天尚寒,你可不能因此刻出了汗便贪凉,那些冰食不可多食,当心吃不消。”
赵熠再有几月便十五,正是不管不顾只图一时之快的年纪,又身康体健的,在吃食上从未有顾忌。赵玉婧年长他两岁,难免在他面前端着一副长姊做派,管教起他那些不妥的行为来。
见小心思被拆穿,赵熠讪讪道:“只吃两口,不碍事……”
“那便只吃两口。”赵玉婧转而看向沈行,笑道,“有劳沈郎君帮我盯着些,不可让太子食太多。”
“是。”沈行恭敬应下,蓦地想到方才赵玉婧的那句“惜字如金”,紧接着补充道,“微臣谨记公主殿下嘱托。”
赵玉婧面上笑意更甚,不再说什么,带着宫人离开。
实则她并不认为沈行能起到多大的威慑作用。
沈行瞧着便是个憨实的,怕是即便劝到口干舌燥,只要赵熠不依他便束手无策,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然赵玉婧不知的是,赵熠对沈行的话是有几分顺从的。
宫人准备了一盘冻梨,已经切好,赵熠射了大半日的箭,热得额上冒汗,见之便迫不及待地想凉快凉快。
沈行挡在食案前,想让赵熠先喝一碗温水,解释道:“水最能解渴,殿下饮下后必能好受些。”
总归不差这一时半会儿,赵熠端起水一饮而尽,待放下碗,他的嗓子变得滋润,对那些消渴的东西已不似方才迫切。
赵熠明白沈行用意,走过去要拿冻梨,随口说道:“只要孤不告诉阿姊,无人知晓你是否完成她交代的事。”
沈行平静道:“殿下方才对公主承诺只吃两口,若是殿下未做到,便是自食其言。臣不愿见到殿下失信于公主。”
赵熠顿感羞愧不已,收回手,让人将冷食全部撤下。
*
赏花宴之后,寒气回袭,断断续续下了两日的小雪。
赵玉婧去雍华宫向皇后请安时,天正好飘起小雪,她虽撑着伞,但身上大氅难以避免还是沾到些许雪花。
雍华宫烧着地龙,博山炉燃着熏香,冒出丝丝缕缕的香气,室内温暖得与外面犹如两个世界。
“母后。”赵玉婧唤了一声。
“婧儿来了。”皇后笑起来,“过来喝碗热甜汤。”
赵玉婧解下大氅交给宫女,那大氅被暖气一烘,零星雪粒化做水痕。
待赵玉婧喝完甜汤,皇后开口问道:“婧儿可知母后这样冷的天也要寻你来是为何事?”
皇后久居高位,气度雍容华贵,看人的目光带着睥睨一切的尊贵气势。
只有在面对自己的儿女时,才会露出慈爱之态。
“可是与舅父有关?”
西北传来定远侯征战得胜的消息,不日便归。
定远侯,即皇后表兄,赵玉婧的舅父。
“对了一半。”皇后不再卖关子,笑道,“母后想要与你说的,是卫凌那孩子。”
“此番大军得胜归来,少不了论功行赏。只可惜……”说到此处,皇后不无惋惜,“卫凌那孩子孝期未过,要一年后才能入仕。”
卫凌即定远侯府世子,两年前卫凌外祖离世,卫凌与其外祖感情深厚,自言要守孝三年,这三年,他不会嫁娶,亦不会入仕为官。
“卫凌表兄龙章凤姿,前途必是无可限量。”赵玉婧道。
皇后笑了笑,看着赵玉婧,说道:“婧儿与你表兄一同长大,你们二人感情甚笃,他的品行为人你最了解不过。像他这样好的儿郎,大齐屈指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