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从公社回来,远远就瞧见大队部门口黑压压围着一圈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大队长和大队主任苏平安刚从牛车上下来,眉头就拧成了疙瘩。
苏主任背着手,大声吆喝:“大白天的不下地干活,都围在门口搞什么名堂,工分不想要了?”
蹲守在门口的许大强朝人群中努了努嘴:“三里沟大队的娘俩又跑过来闹了,说今天不把青棠带走就不走了!”
谢老头慢吞吞走过来,一听就火了:“胡闹!简直是无法无天,青天白日的跑到我们胜利大队来抢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赵爱男眼见大队干部都回来了,立马拍着大腿往地上一坐,开始大声哭嚎:“老天爷你开开眼啊!看看这些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黑心肝哟!亲外孙女把我们当仇人,一群外姓人反倒管起我们自家人的事。还不是欺负我们家没个顶门立户的男人,要是俺家男人还在,哪能让人这么作践啊!”
谢老头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赵家婶子,你这话说的可就没道理了,做人做事要凭良心,不是谁哭得声音大就有理!”
他环视一周,既是说给赵爱男母子俩,也是说给所有社员听:“青棠的户口、粮油关系都落在我们胜利大队,她是正儿八经的公社社员,不是旧社会可以随便买卖的丫头!她在队里顶半个劳动力,挣工分吃饭。你二话不说就要把我们队的劳动力弄走,是在挖社会主义墙角,破坏集体生产!这事儿哪怕上报到公社跟县里,我们大队也占着理。”
“更别说青棠已经招婿结婚,她现在是苏家的户主,她的法定监护人是她男人。人家小两口日子过得好好的,你一个外队的老太太,凭啥来强行拆散一个革命家庭?这是什么歪道理?你眼里还有没有组织纪律?!”
恰在这时,谢泊明归还牛车回来,谢老头往他身边靠拢,继续板着脸呵斥:“你想接她走也行,先让你们三里沟大队给我们胜利大队发个正式协商函,再让两边公社盖章同意她迁户口、转粮油关系!只要手续齐全,我们绝不拦着。否则你今天从这带走的不是外孙女,是给我们大队惹下天大的麻烦。影响了我们大队的生产劳动,这个责任你负得起吗?”
会计老赵扶了扶眼镜,适时地开口,表面是对着主任说话,实际让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哦,要是青棠户籍转去三里沟,按规矩招赘的女婿也得跟着迁过去。这下赵婶子不用担心家里没有顶门立户的男人了,还能跟李德志一起分李家的房子宅基地,都有继承权,挺好。”
“放屁!”赵爱男气急败坏地尖叫:“我们老李家的房子地基只能留给我儿子,外人凭什么分我家房子?想都别想!”
苏平安点点头,认可老赵的话:“没错,是这个道理。”
他又对着赵爱男语重心长道:“诶,赵家婶子,话不能说这么死。招赘不就是家里缺男人又想延续香火嘛。你刚才不还哭诉家里没顶梁柱?你看你外孙女多孝顺,自个儿招了个赘婿回去帮衬舅舅,给你们老李家顶门户,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啊,我们想都想不来呢!”
苏平安语气羡慕,眼神里全是嘲讽。在场谁不知道他这人是出了名的喜欢阴阳怪气。
这可把李德志和赵爱男吓坏了,他们只是想把苏青棠接回去赶紧嫁到陈家,把剩下的彩礼拿到手,没想把自己家的房子分出去。
要是真上纲上线找公社,结果肯定跟胜利大队这群干部嘴里说的一模一样。
李德志眼珠子一转,狗急跳墙,立刻想起自己原来的计划。用耍流氓来威胁,只要把那个没见过面的赘婿吓住,一切就好办了。
他顿时充满底气,眼神在人群里梭巡,最终锁定了一个看起来畏畏缩缩的年轻后生。
他下意识忽略存在感极强的谢泊明。毕竟像一座山似的健壮男人,看着就不好惹,怎么可能给人当上门女婿。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