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凝语总结,语气里不忘哄一下阿娘。
“难道要我嫁给一个纨绔,每日提心吊胆,既不知他去了哪里,也不能与他知心相交?”
田氏:“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商凝语却早有主意:“我在他们眼里就是野山花,想要培养感情,那我需要花费多大力气?难道阿娘想让我一辈子就吊死在一个男人身上?”
田氏气噎,却又无可反驳,半响,问:“那霁哥儿就能了?”
商凝语重重地点头,道:“能!”
田氏望着她。
她说:“霁哥哥将来科举入仕,凭他家世,便是有阿爹祖父帮扶,当然,祖父不一定会帮,但是霁哥哥一时半刻不会滞留京城,他如果外放,我可以陪他一起去。”
她目光灼灼,看着田氏,道:“霁哥哥心系黎民,单念民胞物与这份心,非纨绔子弟可比。我可以陪他共赴外任,堪察民情,于乡野扶犁促耕,推广良种佳穗使仓廩充盈;兴建水利陂塘,疏浚河道以防洪抗旱,保一方安居乐业,我还可以为他整理卷犊,走访闾巷抚慰鳏寡孤独,助他兴办义学以使寒门子弟得沐教化。”
田氏被镇住,双眼圆瞪。
商凝语抱着她的胳膊,鬓角贴在她的肩上,直到将她的态度软化。
她羞涩又不失憧憬,如江南小女儿般情态,吴侬软语,“他若减赋赈灾,女儿便筹粮施药,他若劝课农桑,女儿便传授织技,虽风尘仆仆,有些劳累,但若能见到,他鞠躬尽瘁能换得路不拾遗、百业俱兴之象,女儿会心感自豪,心之所累,物超所值,便不会觉得累。”
见田氏愁容满面,她索性多说一些更有说服力的话。
“近日我见过两次世面,无论是皇亲国戚堆叠的宫宴,还是世子女娘聚拢的马球会,我瞧出了一件事,这雕栏玉砌的伯府之于平凡百姓,便如他们之于我们,都是高不可攀。”
“祖父祖母不惜接纳我们也要让阿爹回京,是要保伯府荣华富贵永存,可见,就算四姐姐嫁给太子作侧妃,也不能真正令祖父祖母安心,非要一个有实力的后生掌管家事。”
她惑道:“阖府荣耀长存,既要有贵戚连襟,也要有实力匹配,可是,嫁给那些高高在上的子弟,便要被埋没在后宅中。我们家,上有四姐姐牵系东宫,中有阿兄科举入仕维持兴盛,难道唯有我,要做那无用之人?”
“与其嫁给纨绔子弟,一辈子被莫名高人一等的阿婆阿嫂磋磨,不如嫁给学识渊博潜力无限的士子,霁哥哥正需要阿爹阿娘的帮助,我又有阿兄作依靠,大可以为这辈子拼博一把。”
“便是阿爹阿娘,出门在外,谁还敢笑话?等将来霁哥哥政绩卓绝,深得百姓爱戴,于家世,咱有东宫作靠山,于实力,哥哥勤学苦练,必能功成名就,于名声,你们慧眼识珠,到时候,谁不艳羡你们,三个儿女各个都是精兵强将?”
一番针砭时弊,将田氏震得一愣一愣,既觉得她在天方夜谭,又觉得,好似有那么一点道理。
女儿如此有主意,她忽然也觉得,让她嫁给纨绔子弟,确实委屈她了。
转念一想,不对啊,谁道那些人就是纨绔?
“品学兼优的世家子弟,谁会愿意娶我这么个家世不显又不学无术的小女娘?”商凝语一语切断幻想,田氏顿时又被打入幻梦中,半响,妥协道:“此事我还得跟你阿爹商议,婚姻大事,岂能容你自作主张?”
商凝语心喜,点头如捣蒜,将一夜深思仔细回想,发现又有一点遗漏了。
许久之后,母女二人之间,气氛温馨。
窗外的树在风中摇摆,她盯着擒风不定的树梢,轻声道:“阿娘,我在乡间玩耍的时候,时常会听到别人闲话,怜惜阿爹只一个儿子支应门庭,我便是想,若我是男儿,该怎样做?”
眼见田氏心绪激动恨不得立刻回岭南兴师问罪,她赶紧补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