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陆霁,也倾佩他过人的意志,二人心照不宣,彼此发乎情止于礼,从未宣之于口,却对对方的心意都明白于心。
商家虽然对陆家不满,但着实喜欢这个陆霁,商晏竹和田氏商议着,婚后就设法将二人从那个家里摘出来,小夫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却不曾想,得知陆霁即将秋闱登榜,有人早一步上门求亲,陆家父母态度倨傲,明码实价的要嫁妆。
那三个姐姐更是表明,陆霁是倾阖家之力得以中举,而陆元舍己为弟,居功甚伟,将来陆家一应支出,全由陆霁承担,而陆家一应收入,应全交由陆元保管。
言下之意,这个弟弟,将来不仅要赡养父母,还要包揽兄长一家的吃穿用度。
此言一出,还有谁愿意摊上这样的亲家?别说那位已经登门求亲的人家,就是商父田氏,也不愿将女儿交给他们磋磨。商凝语明白双亲的意思,勿须多言,稍稍疏离一点,陆霁也就明白了,再也不去寻县衙七娘子。
时值深秋,石榴树硕果累累,枝丛中,粗粝的皮囊四下炸开,露出秾丽鲜艳的果实。
商凝语抬头仰望,回忆起陆霁偷偷将替人抄书得来的铜板放在墙头,攀着树枝摘石榴的模样,那石榴还很青涩,远远不及他那时脸上的红来得鲜艳。
她心想,待他来到京城,她要请他吃最红最大的石榴,向他赔礼道歉。
他那么温柔,一定能原谅她的见异思迁,她以后会努力地加倍补偿他,成为他的贤内助。
商晏竹穿过山石,就见到幼女立在兰馨院的侧方石榴树下出神,走上前,嗔道:“不回去修炼规矩,跑这里来做什么?”
提起这个就来气,商凝语哼:“还是祖母好,见我辛苦就免了规矩,阿爹嘴上一套,行动又是另一套,哼,真正应该修炼的人应该是阿爹才对。”
“胡说八道。”商晏竹一本正经,“那两个嬷嬷还未走远吧,稍后就给你喊回来。”
说话间,脚步不停,顺着夹道回到翠竹堂,商凝语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很自然地进了院子。
商晏竹也不多说。田氏听到动静,出来迎接,见到商凝语,连忙撇下丈夫,攥住她的手带进屋,典型的有了女儿忘了夫君,令商晏竹瞠目得直摇头。
田氏将女儿带进正屋,悄摸地问:“昨夜回来的晚,还没跟我说,昨个儿马球会玩得怎样?”
商凝语将镂空银质香炉拿出来,乖巧道:“喏,就只赢了这个。”
商晏竹进屋来,一边坐下亲自倒茶,一边用眼神遛向母女,田氏这才发现她手里捧着个宝贝,接过来拿在手心里端看,片刻后,惊叹:“真精致,国公府出手,东西就是不一样。”
商凝语双手托腮,抱憾:“可惜,本来可以赢一根百年老参,被截胡了。”
“岭南多得是,别说百年,千年的阿娘都能给你弄来。”
田氏毫不在意,反而注意到她仪态,一巴掌拍下她的胳膊,余光瞥向丈夫。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目光却始终凝聚在香炉上,“这玩意可是可遇不可求,又是你自己辛苦得来的,好好珍惜着,回头我给你制一味香放进去,保证物超所值。”
商凝语倏地立直身体,满眼震惊。
田氏不明所以,见她动作之大才无意地移开眼睑瞥了一眼,这才发现她的异色。
她疑惑地看女儿,又扫了眼丈夫,回过神,没好气道:“你这孩子,年纪轻轻,要人参做什么?你外祖家别的不多,就这玩意最多,还缺你这个?”
商凝语立刻忘了要和父亲说的话,抱住田氏胳膊,缠着询问。
“舅舅不是农户吗?闲暇时也不过上山打些野味,咱们家何时还兴养人参?”
田氏失语,训斥道:“坐好,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仔细你祖母将两个嬷嬷都叫回来,再给你训几日。”
不愧是夫妻,威胁人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