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楹不由地一诧,苏院判?
若她没记错,这位苏院判从前可是专为先帝皇后诊脉的太医。听闻此人性子孤傲、自恃清高,寻常的宫妃都请不动他。
偏偏他在二十五岁就凭借着过硬的医术坐稳了院判一职,还非常有望成为下一任太医院院使。
以她的身份,怎么能让这样的人诊脉?
陛下莫不是糊涂了?
阿楹在心里腹诽完,先向章禄颔了颔首,“劳烦公公替我向陛下谢恩。”
而后看向跟随章禄而来的苏院判。
目之所及是一位穿着青色长袍的男子。
身形高挑清瘦,面容清秀,唇红齿白。
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但阿楹知道,他实际上的年纪已过三十。
不仅如此,眼前人与她所见过的世家公子相比,风姿也更胜一筹。
他很平静地对阿楹拱了拱手,疏离有礼,甚至跟着章禄一般称呼她为“姑姑”。
给她把脉时,苏院判的脸上也没有流露出半分屈辱。
“寒邪侵体,气血不足。”
苏院判低垂着眼睫,沉声道:“姑姑的身子从前亏损太大,想要恢复康健,日后需得精心调理一段时日——”
“先前服用的药方在何处?”
阿楹收回手腕,从一旁桌案的屉子中拿出药方递给他。
苏院判接过纸张,随意地扫了一眼,便淡淡吐出两个字:“庸医。”
阿楹默了默,抬头与章禄对视了一眼,以目相询。
后者摸了摸鼻子,没有吭声,仿佛也没料到苏院判是这样的直爽性子。
这方子也是太医院的太医给阿楹开的,说来还是苏院判的同僚。阿楹不好随意评判他们医术的高低,便只温声道:“那就有劳苏院判重新为我写一道方子。”
苏院判瞧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骇人听闻的话,提笔快速地唰唰唰写了小半张纸。
行云流水,龙飞凤舞。
望着苏院判递过来的药方,阿楹难得的有些不知所措。
扶晓教过她读书认字。
她也跟着扶晓在上书房听了好几年的书。
按理来说,平常能遇到的字她都认得。
但苏院判所书……
都说大夫的字只有同行能懂。
古话诚不欺她。
这时候,苏院判似乎也发觉到她的异色,但他只以为阿楹是在担心药方,随即保证道:“姑姑只管让人照着这方子上的药材抓取就是,一个月内,保准让姑姑的身子恢复六成。”
阿楹对他道了谢,亲自将人送到了门外。
章禄却没有同苏院判一道离开。
他看着阿楹,似乎有话要说,但又欲言又止。
同是贴身伺候扶晓的人,阿楹和章禄彼此之间又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故而两人私下的交流还算频繁。
见他这副模样,阿楹不动声色地开口:“这几日陛下那儿就要劳烦公公了。”
章禄忙道“不敢”。
静思须臾,他谨慎地扫了眼四周,将声音放低:“今日康成大长公主向太后提起了采选一事,似乎有意让平慧郡主入宫。”
采选?
阿楹眉头微凝。
章禄稍稍停顿了一瞬,声音更轻:“姑姑可还记得姚家大小姐?”
姚家大小姐。
阿楹怎会不记得她呢?
这位可是先帝私下给扶晓选定的皇子妃,未来的皇后。
阿楹弯眸笑笑:“我自是记得的。”
她的眼里盛着不解,“怎么了,公公?”
章禄见她神色如常,心底划过一丝意外。
“没什么。”
章禄摇摇头,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转而道:“好叫姑姑知晓,两日后,云妃会病逝于冷宫。”
听了后一句话,阿楹怔愣半晌,才迟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