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平吸收。
睁眼看向岸边,那放着一套干爽的衣物,并不见宁禾身影。
他走出河流,换上衣衫,撕了条布随意包扎了一下掌心的伤口。
“浪费一天了,快点走。”
段沉玉没想到有人,愣愣抬头看去。
只见一颗高大的梧桐树上,浓绿摇影,白衣少女枕着手臂半躺在树枝上,嘴里叼着狗尾巴草,姿态悠闲。
阳光透过叶片缝隙,在她面上映出斑驳的金影。
段沉玉:“……”
“宁娘子,敢问你…一直在这吗?”
宁禾轻咳一声:“刚来。”
“我什么都没看见。”
“真的。”
她刚睡醒,哪里知道他正巧换衣裳啊。
不过还好,睁眼的时候他已经穿上裤子了。
段沉玉静默了片刻,轻声道:“今晨唐突娘子,是玉的错,还往娘子莫气恼。”
宁禾脸色一僵。
这人不计较方才的事,还跟她道歉。
她耳朵发热,甚至觉得坐立不安。
她跃下树,转身往林中走,恍若随口:“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段沉玉看着她的背影,长眉玉目,神色疏淡。
面对宁禾的局促,他并不觉得意外。
她武力高强,直率坦荡,明明生长在这样的乱世,手沾鲜血,却又偏偏如同清泉流石,纯粹至极。
他通清谈辩玄,擅沽名钓誉,一言一行皆为利,自然明白如何令她放下戒心,化冰为水。
*
小半月后,天已入秋。
山林里满是枯黄的落叶,踩在脚下“沙沙”响,凉风掠过,卷起枝头最后几片残叶。
这段日子,宁禾对段沉玉态度好了很多,每日都会花一个时辰给他教剑法。
段沉玉内力不足,但很勤恳,悟性又好,宁禾有时会暗叹可惜。
若不是他气海出了问题,说不定能成一流高手。
段沉玉也投桃报李,会给宁禾讲一些平常人看不到的书中内容,指点她诗赋书画,告诉她大晋朝堂,官员辛秘。
宁禾没有问他为何知晓这么多。
她知道他身份有异。
可她也感觉得出来,沈玉现在对她没有威胁。
她觉得多了解些朝堂政事总是好的,故而听得认真。
每日清晨,宁禾都会去林子里打猎,有时是只肥硕的野兔,有时是只山鸡,有时还能用弹弓打只鸟。
等她回来,段沉玉会接过猎物,蹲在火边处理。
他虽出身士族,却学得极快,拔毛、去内脏动作利落,还会用枯枝串起猎物,架在火上慢慢烤,撒上从市集买来的盐粒,香气飘飘。
宁禾觉得沈玉比那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士族子弟好多了。
安之若素,温恭自虚。
一路走,一路看,宁禾也见识了什么叫人命贱如草芥。
世道艰难,动乱不休。
白骨蔽野,百无一存。
有人挥金如土,穷奢极欲。
有人衣不蔽体,易子而食。
段沉玉是士族,他的很多行举作风与宁禾不同。
宁禾擅长凑合,随便找棵树就能睡,段沉玉需要衣裳垫着,最次也要有枯草。
他爱洁,一言一行,吃饭穿衣都斯斯文文,赏心悦目。
快到石城时,大抵是和宁禾熟稔了,不似之前那般拘谨。
他走在黄绿交错的山野中,广袖随风招展,乌发披散,以叶做笛,云起飞雪。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
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
愚者爱惜费,但为后世嗤。
仙人王子乔,难可与等期。」
音如溪水淙淙,清扬婉转。
面若濯濯春柳,风流蕴藉。
宁禾看到了他纵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