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屏上,作战靴上烙着一个模糊的徽记,看起来似乎和制服肩章上的徽记是一样的。
此刻他倚在椅背上,微垂着头,一束亮眼的银白长发自额际向下坠落,贴在下颌锐利的线条上。
蒋茵见淮枳一直望着这个机甲师,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
他——
“白化病?”淮枳盯着那缕白发看了很久,缓缓皱眉,侧过头来。
闻言,蒋茵把自己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也把自己提起来的心放回去了一些。
看来只是好奇机甲师白色的头发。
啧,不能怪她多想,枳姐盯着这个机甲师的时间,实在有些太长了。
贪图男人的美色往往是不幸的开始。
不过想来也是,东星域战区的优秀预备生,能手搓键入板,能一脚踹倒高阶异变兽,甚至能用完全说不明白的方式把一台过载的机甲强制逼停,这样的猛人,想来肯定早就脱离了低级趣味。
怎么会对这种白毛大长腿感兴趣。
蒋茵见淮枳只是好奇机甲师的白毛,放下心,又摇了摇头,解释道:“应该不是,以当下的医疗条件,白化病在胚胎时期就已经可以进行基因干预了,而且即便是那时候马虎了,小孩子出生之后也有很多的机会追加干预。”
而且最重要的是,蒋茵非常肯定道:“联邦军校会筛选这类非常基础的遗传疾病,如果是白化病,他肯定穿不上这身军装了。”
淮枳又扫了一眼那银白色的长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抬腿便踩着驾驶舱的踏脚攀入舱内。机甲原本还算宽敞的驾驶舱多挤了一个人,舱内的空间就显得有些局促起来。
面对完全陌生的操作台,淮枳环视一周后,沉默着接受了自己这个从没见过真机甲的乡下人,根本不知道怎么解开安全束带的事实。
于是,她只好俯过身去,在有些拥挤的驾驶舱里稍稍屈膝,压低的膝盖抵在驾驶座材料特殊的柔软表面,低下头,十分自然地伸出手,捏住了机甲师的下巴。
在蒋茵万分惊恐的目光里,淮枳拇指微微用力,分开了他干燥起皮的嘴唇,把手里山竹味的营养剂灌进了这个白发机甲师的嘴里。
???
不是,你在干什么,枳姐,你冷静一点!
蒋茵抬起手扒拉着脑袋,一时间分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在扒拉着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还是被风吹得嗡嗡作响的有色脑壳。
但淮枳这个乡下人暂时还不知道城里人脑子里有多少花活和彩色废料。
淮枳只是熟练地把手中的下巴向上抬了起来,又不太满意地调整到合适的角度,逼迫喉口将营养剂滚进食道,手指依旧捏着眼前机甲师覆着一层薄汗的下巴,手掌却增大了与他皮肤接触的面积,轻轻虚握住白发机甲师因为仰起而显得有些脆弱的脖颈。
边缘星小崽子不爱喝药的多了去了,淮枳得心应手。
小崽子们小时候都住在一起,几家好心人把一所已经完全废弃了的空学校简单装修了一番,给这群小崽子住。说是装修,其实也只是简单地重新抹了腻子,把玻璃换一换,放些旧家具,只是勉强能住人而已。
到了冬天,保暖工作做得不太好的话,一个生了病就容易传染给好几个,喷嚏连天又一个似一个的不爱喝药。淮枳总是得板着脸,取药回来挨个跟灌鸭似的灌。
提起来,灌进去,下一个。
她们吓得眼泪汪汪的,见过淮枳“行凶”一次,就都能乖乖喝药了。
眼前这个反倒更好办些,坐得安安静静的,连一点挣扎都没有。
淮枳想着,又觉得这句话似乎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啧。
山竹味营养剂已经给人全灌下去了,可人还是没有醒来。
大概是长时间待在失去维生系统的驾驶舱里的缘故,淮枳的手指触及到的皮肤依旧有些发烫,嘴唇的干燥也没有多少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