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门口,杨雪霏才想起,自己出门时忘了带钥匙,偏偏她爸妈这几天又不在家,只好去驰朝家暂住。
驰朝家里有独属于杨雪霏的房间,就像杨雪霏家中,有独属于驰朝的一片天地。
小时候,但凡谁家长辈不在家,就会把孩子寄放到对方家中。
杨雪霏和驰朝,那可是睡同一张婴儿床长大的好朋友。
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分开睡的呢。
可以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了。
要去上幼儿园的某个早上,林珍发现她的小床湿了一块,板着脸。
问,杨雪霏,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偷喝娃哈哈了。
林珍一天只让她喝一瓶,一排娃哈哈有四瓶,除去林珍昨天允许她喝的那瓶,按理来说,还剩三瓶。
人小鬼大的杨雪霏聪明着呢,她在幼儿园早学会了十以内的加减法,知道她偷喝一瓶的话,就只剩两瓶了,指定要被林珍发现。
于是她把剩下三瓶都喝了,又开了一排,再喝掉一瓶。
杨雪霏舍不得分给驰朝,但驰朝就坐旁边看着她。
她一咬牙,狠狠心,恋恋不舍地松开吸管,把喝了一大半的娃哈哈递给驰朝,佯装大方地说,喏,剩下的都给你喝。
驰朝看她还在咽口水,摇摇头,说,我不喝。
杨雪霏这下急了,腮帮子气得鼓鼓的,奶声奶气地质问他,你为什么不喝,你是不是要去告状?!
驰朝说没有。
杨雪霏不信,强买强卖地把吸管塞进他嘴里,逼他做自己的同盟。
驰朝想,那就喝一口。
哪想到,轻轻吸了不到一口,瓶子便发出吸空的声音。
杨雪霏也不觉得尴尬,掀开床单,偷偷把瓶子丢到床底下。
驰朝跟着蹲下,才发现里面不仅堆了许多瓶瓶罐罐,还有各种糖纸,脏兮兮的。
而今东窗事发。
杨雪霏怎么可能承认,她一口咬定,明明是驰朝尿的床。
背惯了黑锅的驰朝,那天不知怎的,忽然觉醒了自尊心,抿着小嘴,闷闷地说,我没有。
杨雪霏怒目圆睁,说,就是你,前两天你不在,床没有湿,今天湿了,说明就是你干的!
为了防止驰朝再度“造反”,杨雪霏“哼”了声,威胁说——
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下次你再在我床上尿尿,我就再也不和你一起睡了!
杨雪霏很生气,她觉得驰朝背信弃义。
她的一番推理,乍一听有理有据,但林珍还不了解她吗。
林珍看看哼哼唧唧、一脸胜券在握的杨雪霏,又看看委屈巴巴、敢怒不敢言的小驰朝,心里的天平一下就偏了。
最后,杨雪霏因半湿的□□这一如山的铁证,被定罪量刑。
杨雪霏很生气,她理直气壮、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让林珍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我再也不要和驰朝一起睡了!”杨雪霏说:“免得他再栽赃给我!”
在杨雪霏的坚决反对下,当晚,他们便分了房。
三更半夜,驰朝抱着枕头,小声地敲了好几次杨雪霏的门,等来的只有一声“哼”。
杨雪霏发誓,再也不要和驰朝这样背信弃义的坏蛋做朋友。
可第二天,驰朝回家找来了他的小金猪存钱罐。
他当着杨雪霏的面,砸碎存了两年的小金猪。
杨雪霏“哇”了声,“好多钱啊。”
因为她数到十,就不知道怎么数下去了。
刚才还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杨雪霏,这会儿,亲亲热热地牵起驰朝的手。
“你说的是真的吗?没有骗雪霏?这些真的全都给雪霏买零食吗?”她期待地问。
驰朝点头。
他每次拿到零花钱,第一件事就是给杨雪霏买零食,以此维持杨雪霏对他的塑料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