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空湘匆匆写完,整理完表格,推开办公室的门。
还没合上,身后一股力抵着门,梁空湘回头。
蒋铰明大半个身子挡住光线,低头平直地看她一眼。
梁空湘收回推着门的手往里走。
王老师看了眼填完的资料:“行。再把身份证复印件给我,等报批结果就行。”
梁空湘点点头:“谢谢老师。”
“那没事你就先回去上课吧。”
梁空湘往门口走,听到老李又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说蒋铰明:“你写了几个字就拿给我啊,啊?你敷衍我也起码把结尾写完整啊!你看看你……”
嘎吱一声,门合上就听不清老李絮絮叨叨的声音了。
课间的教室叽叽喳喳的,梁空湘在座位上坐下来,头一次感到吵闹,想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安静一会儿。
阮嘉颜趴过来问她去做什么,梁空湘看着她,隔了十秒才说:“去办公室填表格。”
“哦——”阮嘉颜声音拖得很长,失望地闭嘴,不再探究。
那天晚上,梁空湘穿着长棉袄走在满地黄叶的街道上,耳机里没有音乐,也没有听到自行车车轮碾碎干枯树枝的声响。
是在一个暴雪天,梁空湘踩着薄雪在路上留了一串脚印,又在骑行道上发现新鲜的车轮印。
她心跳起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加快脚步,又在真的见到蒋铰明后走得很慢。
蒋铰明也看见她了。
他重新踏上车,在雪地上歪歪扭扭慢慢骑着,半张脸埋在围巾里,看不清神情,好几次要倒下来,靠着两条长腿撑着地才勉强稳住。
梁空湘只看了一眼又望着前方,好像是不经意的提醒:“小心打滑。”
没听到回应,梁空湘下意识侧头却没发现蒋铰明身影,再往后一看,蒋铰明停在原地探究地看着她,随后很快追上来。
雪夜冷,梁空湘双手放在口袋里,耳朵和鼻子都有些红,等蒋铰明追上来后想继续走,却被他横着拦住。
他二话不说脱了围巾缠上她脖子,绕了一圈又一圈,围巾上还戴着温热的香气,是蒋铰明的味道。
“不是收了高讳送的围巾么?”蒋铰明冷眼看着她:“怎么不见你戴?”
……高讳的围巾?
梁空湘皱了皱眉,否认:“没有收。”
“为什么不收?”
“不合适。”
蒋铰明觉得她这话有意思:“哪不合适?”
“我和他非亲非故,不能收他任何东西。”
“是么,”蒋铰明把梁空湘头发从围巾里捞出来,注视着她:“那我的围巾,你收么?”
“我说收不收没有意义,”梁空湘说:“你已经给我戴上了。”
蒋铰明换了个问法:“高讳能给你戴么?”
“不能。”梁空湘说得很干脆。
蒋铰明“哦”了声,心情很好,安安静静地骑在梁空湘身后。
雪地留下一串脚印和边上紧紧挨着的车轮印,两道印子在冬天变成长长一条路,变得有温度,变成一种即使大雨冲刷过也洗不去的标记。
从那天起,直到毕业时,蒋铰明都安安静静地陪着梁空湘走那段从来都孤独昏暗的路,对梁空湘而言,高三下半年每个夜晚都是自由且轻松的。
他们仍然会去电影院看凌晨的电影,摸黑的时候不小心把手碰在了一起,蒋铰明便声称自己胆小,紧紧握住不肯放。
他每天都会带一盒水果,说是自己在家剥了一个小时;偶尔假装自己要摔跤,实际上骗到了梁空湘的拥抱。
五月中旬已经微微开始热起来。
梁空湘回家洗漱完想关灯时,却总觉得有东西在击打窗户,她推开窗户往下看,蒋铰明仰着头,手里捧着一堆碎石子,正抬手要发射下一颗子弹,见到梁空湘探头只顿了一下,歪了方向发射出去,清脆的“嘭”一声,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