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也是在二门上管车马的,人称一句王管事,虽权力不算大,可好歹也管着两三个人,又有三房这层关系在,所以在府里颇有几分体面。
可自打几日前老太爷发落了陈三郎,他便也跟着受到了牵连,毕竟谁让那犯事的姜四是他婆娘的叔叔呢,为此他还被梅娘子跟前的赵妈妈叫过去敲打了一番。
可恨这些年他在二门上兢兢业业,不敢有半分差错,好不容易才有这般地位,如今倒好,无端在主子跟前挂了号。这便罢了,更让他呕血的是,这节骨眼上,胡舫回来了,不但回来了,梅娘子还抬举他做了二门上管车马的副管事。
这分明就是分他的权,削他的脸!谁不知道胡家与他王家有旧怨?梅娘子此举,显然是对他不再那般信重了。一想到日后要与胡舫共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王瑞就觉得一阵憋闷。于是,下了值不免多喝了几杯,方才醉醺醺地回家。
回来又看见婆娘姜氏在教儿子来哥儿一些没脑子的话,心里顿时火起。真真是娶妻不贤啊!
于是上前一步骂道:“蠢材!还不快闭上你的臭嘴。整日里就知道嚼舌根!你那好叔叔在外头胡作非为,已经害得我丢了管事权。如今你竟不知收敛,还要教唆孩子去惹是生非,你是嫌这个家太安生了吗?”
姜氏被丈夫没头没脑地一顿痛骂,先是一愣,随即也恼了。她本就不是个肯吃亏的性子,当下便叉着腰站起来,声音拔得更高。
“王瑞你个丧良心的!自己没本事,在主子跟前不得脸,倒把气撒到我和我娘家人头上。再说了,你说的这事儿和我什么相干?有能耐你倒是去寻梅娘子啊。”
王瑞听了,一时间酒气上涌,愈发口不择言起来。
“还和你不相干?若不是娶了你这个丧门星,沾上你家那起子亲戚,我怎会受这无妄之灾?那胡舫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庄户把头,如今倒和我平起平坐了,这都是你娘家给我招来的晦气!”
姜氏最是护短,见王瑞挤兑她娘家,当下气得脸都白了,扑上去就要撕扯王瑞。
“好哇!你如今倒是嫌起我娘家了?当初娶亲时怎不见你放半个屁?往日里我叔叔送的那些鸡鸭鱼肉难不成都进到狗肚子里了?如今倒跟我充起大爷来了!”
王瑞本就醉得脚步虚浮,被她一扑,踉跄着后退两步,差点站不稳,于是更加火冒三丈。仗着喝了酒心里又有气,抬手便是一巴掌,狠狠扇在姜氏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姜氏被打得懵在原地,脸上迅速浮起五个清晰的手指印。她嫁过来这些年,王瑞虽说有时不耐烦,可从未对她动过手。
她愣愣地摸着火辣辣的脸颊,还没等哭嚎出声,旁边的来哥儿见他娘被打,“嗷”的一嗓子就冲上去,抱住王瑞的胳膊,张嘴便狠狠咬了下去。
王瑞吃痛,手臂下意识地用力一甩。他正值壮年,又喝了酒,力道没个轻重,来哥儿被他甩得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重重撞在墙角摆着的实木箱子的角上。
来哥儿的额角很快鼓起一个大包,红肿吓人,他愣了片刻,然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痛哭。
姜氏回过神来,赶忙上前扑过去抱住儿子,“心肝儿肉”地哭喊起来,一边哭一边指着王瑞破口大骂。
王瑞也被来哥儿额头上那大包吓住了,酒醒了大半,看着哭成一团的妻儿,心里也是一阵后悔。可面对姜氏的哭骂,又觉得烦躁不堪,最终撂下一句“不可理喻”,就狼狈地转身掀帘而出,躲到院外吹冷风去了。
另一边,孙阿嫂、钱婆子等与刘氏相好的,知道胡舫升迁的事情,都要来贺。刘氏心里高兴,便与胡舫商量着,晚上就在家里摆上一桌,请她们吃杯水酒,也算热闹热闹。
当天晚上,胡姣掌勺,刘氏打下手。做的是麻辣鲜香的徐海风味,有鸭松卷饼、小鱼豆腐、软兜鳝鱼、地锅鸡、鸭架萝卜汤等。
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