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舌。
庾明舒讽道:“家有贤妻,外有美妾,魏侍郎的日子过得真逍遥。”
下一轮旬假前日,京兆府传出消息,周常春的案子判了。
如庾旦所料,两罪相加,判了他一百六十杖。
听到消息当晚,庾旦对着一卷《礼记》枯坐一个时辰,连半句话都背不进去,一个劲拉着姐姐讲律法。
庾明舒对法学一向怀有崇敬之情,便没有督促他背书,而是耐心地听了下去。
据庾旦分析,周常春犯的罪过其实还有别的刑罚可判,例如徒刑、流刑。至于法曹参军为何都判了杖刑,或许是顾虑周家还有一双儿女。
庾明舒不理解,“坐牢或流放固然不能照顾子女,难道那一百六十杖打下去把人直接打死了,就能顾及子女了?”
“保不齐周常春命硬呢。”庾旦耸耸肩道,“那俗话说,祸害遗千年啊。”
…
吴秋娘调养了小半个月,身体比过去的十年好了不少,已经能亲自出门逛菜市了。
庾明舒在心里暗叹,这周常春为父为夫称得上十恶不赦,作为西城名医,却是实打实地攒了功德。
人性真是个复杂的东西。
四月三十日是旬休,也是朱员外家为长子科举及第摆宴庆贺的日子。
吴秋娘一早便打起精神,难得地盛妆打扮一番,穿上以前与丈夫同僚家属应酬的锦衣罗裙,头上簪金戴玉,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一套衣着首饰衬得她气色都红润不少。
庾明舒穿来大梁也有近两个月了,穿的一直是平民衣着,几乎没怎么戴过首饰,今天被母亲拉去打扮了一通,头一回认清自己是官家女。
庾明舒对着铜镜出神,该如何形容脑袋上的违章建筑呢?层层叠叠,巍然耸立,好看归好看,就是压得她颈椎病要犯了。
如果她来的再早一年,穿到还未及笄时,是不是就不用梳这么夸张的发型了?
吴秋娘不知道女儿心里在腹诽什么,她站在庾明舒身后,看着镜子里落落大方、容颜绝色的少女,眼底不自禁地湿润了。
庾明舒有些煞风景地挠挠头,只挠到厚实的假发包。这发包还是用马毛染色制成的,手感比现代假发差多了。
“娘,这玉钗有点重了,要不还是少戴几支吧。”
“今天宴席上都是名门贵客,你减两支簪钗,旁人就看轻你两分。”吴秋娘非但不依她,还又挑了两支珍珠流苏往她脑袋上比划。
庾明舒惆怅叹息,尽力安抚自己的颈椎,这便是当美女的代价。
吴秋娘监督完她的造型又赶去西院了,庾明舒头太重,实在不想挪动,就在院门口等着。
男装到底比女装轻便,不过一刻钟,庾旦就收拾妥当跟着母亲出来了。
很难想象,庾旦认真打扮起来也能像个玉面小郎君。
庾明舒不知,庾旦看她也是如此。
“阿姐,你背着我同神仙做了什么交易?怎么一夜之间从清修的姑子变成下凡的仙子了?”
庾明舒白他一眼:“我谢谢你,不会夸人就别夸。”
庾旦啧啧道:“这个神情不雅,非仙人所为。”
庾明舒抬脚就要踹他,庾旦躲得飞快,她只得在后边放狠话:“来,你给我找一把仙人用的拂尘,看我抽不抽你就完了。”
吴秋娘看着两人举止粗鲁来回打闹,着实有些头疼。
“一会儿去了朱员外府上,你二人千万不能像现在这样粗鄙无礼,听到了吗?”
姐弟两个对视一眼,齐声答应下来。
…
庾明舒一直深信,这世上没有几个真正克己复礼的圣人,这些看似矜贵的人家,在人前端得一副礼数周全、进退有度的姿态,都是硬撑罢了。
正好她也有些演技在身上,大家闺秀这个人设或许演不了一辈子,演一两天还是容易的。
马车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