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不是书院的学生,总去叨扰,于礼不合。”
吴秋娘不置可否,坐在马扎上,从袖笼里抽出一封信来,“朱员外长子今年登科,要在府里宴请宾客,派人给咱们送了请帖。前几天我还当自己身子不中用,恐怕去不成了,没成想吃了三日新药,竟是好转了不少……届时你若是空闲,就陪我走一趟。”
庾明舒停了下来,问:“哪个朱员外?”
“是你父亲的同届,当年名次比你父亲低了两名,没成想却是个有福气的,仕途顺风顺水,家中子嗣也兴旺。”
庾明舒感叹:“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朱家摆宴竟还能记起咱们。”
吴秋娘垂下眼眸,想起了许多陈年旧事。
那朱员外出身贫寒,祖上五代都是农民,只他这人运气好,年幼时上山挖野菜,恰巧救了被暴雨冲下河涌的县令,得了个入县学读书的机会。
可惜县令在他家乡只停留了三年,便升迁去了别的地方。朱员外能一步步考进长安,全靠自己刻苦钻研。
庾骓与朱员外结识在入京求学时,那时朱员外衣着破旧,双足被草鞋磨出许多血泡,站在一处炊饼摊前寸步不移,又迟迟不说要买。
庾骓见此情形,猜他应是手头拮据,于是让随从上前交谈,用二十文钱请他写了一篇祝寿辞。
后来两人双双登科,此事自然被朱员外识破。庾骓不提,他也不说破,只是在庾骓离世后时常让自家娘子关照庾家,一想便知他这是顾念旧恩。
吴秋娘从思绪中抽离出来,没有跟庾明舒解释,转头问青雀:“这个时辰,我是不是该服药了?”
庾明舒使了个眼神让青雀退回去,随后与母亲解释道:“那日周疾医特意叮嘱过,这药只能吃三天。我这就去医馆,问一问可还需要再拟新药方。”
“东头老刘家的宅子卖出去了,买主今日要搬过来,这会子三五辆马车正堵在巷口呢,姑娘怕是要绕远路。”落雁说罢放下手里的书,在衣裙上抹了两把,“奴陪姑娘跑一趟吧。”
…
周常春的医馆名叫春回堂,在城西地界口碑极好,一是因为周常春与几个徒弟都医术精妙,二则是因为他为人仁善,无论病人是贫是富、是民是官,都一视同仁地负责任。
这就导致了春回堂里常年挤满病患,都想求周疾医亲自坐诊,有时排队要排到门外的大街上。
庾明舒主仆俩到了医馆外边,老远就看见好些人聚在一起正吵着什么,她绕过人群挤进门里,拉了个年轻的学徒询问:“周疾医在不在?”
那学徒抱紧怀里的布包往药柜走去,不耐烦地说:“又是来找师父的,都说了他这两日不在!”
庾明舒紧跟上去,追问道:“那他去哪儿了?”
年轻学徒上下打量她,看她是个小姑娘,耐着性子多解释了几句:“师娘前两天出城去往承安寺敬香,至今还未回来,师父担心她出了什么意外,出城寻人去了。”
“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学徒摆摆手说:“这我可说不准。咱们医馆还有好几位疾医呢,寻他们诊断也是一样的。”
庾明舒急切道:“先生有所不知,三日前我母亲重病,周疾医特意叮嘱过,让我三日后来请他重新定药方!”
学徒停住手头活计,拍了下脑门,好似恍然大悟:“你母亲是庾家的吴夫人吧?”
庾明舒点头如捣蒜:“正是。”
“师父走前留了张方子,交代我们拿给你。”说罢,年轻学徒挑开帘子小跑进里间,取来一直信封,递给庾明舒。
“如果患者用药后有所好转,咳症基本消退,就用这张温补的药膳食谱,千万不可再用药了。如果患者的症状迟迟不好,难以根除,就将先前的药方用量减去三成,等师父回来,他老人家定亲自登门探望。”
“周疾医有这么多病患,没想到他对母亲的事情如此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