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宜见客。”
她如今已能从床上坐起,沉默了一会儿,对正在为她喂药的萧翎钧轻声开口:“殿下,让我见见他。”
萧翎钧拿着汤匙的手顿住,眸色瞬间转深。
沈知微抬起眼:“总要有个了断,让他安心去边疆,于殿下而言,岂非更好?”
萧翎钧盯着她看了许久,久到碗里的药都快凉了,才猛地将药碗搁在床边小几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他站起身,背对着她,声音冷硬:“一炷香。”
萧望卿被人扶着进来时,看到的是半倚在软枕上的沈知微。她瘦得脱了形,唯有一双眼睛,依旧清冷沉静,仿佛能看透人心。
沈知微先开了口:“三殿下即将远行,特来辞行?”
萧望卿艰难点头,被内侍搀扶着,欲要行礼。
他和自己行礼算个什么,沈知微心头一跳:“殿下身体未愈,边疆苦寒,万事珍重。”
萧望卿的动作僵在半途,最终只是深深垂下头。他站得有些吃力,伤腿微微颤抖:“是……特来向沈公子辞行。北疆路远,恐再无相见之日。”
“沈公子……伤势可好些了?”
“劳三殿下挂心,已无大碍。”沈知微看着他笑了笑,仿佛那日的春狩从未发生。
“边关苦寒,却天地广阔,”萧望卿向前走了几步,声音抬高,第一次带上了属于少年人的清亮,眼底的情绪沈知微看不懂,“比不得京城,但或许,更适合我。”
“此去,我定为皇兄守好国门,练就一支真正能护佑山河的铁骑。届时,山河清晏,或许…或许再无宵小能惊扰……京中贵人。”
沈知微眸光微凝,她听出这并非简单的表忠或告别,但更深的就不明白了。
“殿下有此雄心,甚好。”于是她只是淡淡应道,只作他少年意气,再无其他。
萧望卿深深看了她最后一眼,随后不再多言,拱手,艰难却郑重地行了一礼。
“沈公子……保重。”
他转身,在内侍的搀扶下,一步步挪出内室,背影决然,再无回头。
沈知微望着空荡的门口,良久,缓缓靠回软枕。窗外天色灰蒙,似又有风雪欲来。
分明如今已经是春天了。
萧翎钧悄无声息地走进,将一碗新煎的汤药递到她手边。
“他走了?”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嗯。”沈知微接过药碗,指尖触及温热的瓷壁。
“说了什么?”
“无非是辞行,愿为殿下戍守边关,”她垂眸,看着深褐药汤里自己模糊的倒影,拎着汤匙笑指了一下门口,“或有二心,殿下可以派几个人跟着他。”
萧翎钧不再追问,只静静看着她。沈知微端起药碗,一如过往十年,将碗中药液缓缓饮尽。苦味与那缕异香缠绵入喉,带来熟悉的灼痛。
她将空碗递还,抬眸间,正对上萧翎钧深不见底的眼睛。他伸手,用指腹轻轻揩去她唇角的一点药渍,动作温柔缱绻。
“阿微,”他低声道,像是最缠绵的情人低语,“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沈知微笑了一下,并无厌恶之意,只是调笑。
“你有些疯魔了。”
“疯魔?”萧翎钧也笑了,将这话咀嚼了一遍,指尖下移抚过她尚且跳动的颈脉,“若得你长伴,疯魔又如何?”
他俯身,额头与她相抵,呼吸交错间,声音低得只有彼此能闻:“阿微……从我在地牢里握住你手的那刻起,你我之间,就注定要纠缠一生,至死方休。”
“求你别抛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