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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兽(1 / 3)

沁透鲜红的纱布被沈知微丢进渣斗中。

药巾在皮肉间的碾刮像是钝刀剐骨,萧望卿剧颤着吸气,喉间滚动着压抑不住的破碎呜咽,每一次瑟缩都扯动着伤口。

分明之前在太医手下也能忍住痛呼,偏在她面前就不行了。

“再动?”沈知微声音不高,带着些咳后的嘶哑,她的手很稳,将药布两端收紧打结。

“臣不是菩萨,也并非善人,最讨厌有人糟践臣已花费的气力。殿下要沉江请自便,只是请挪到臣不在的船头,或者,”她顿了顿,看着他垂下的眼睫,语速放得更缓,“等臣什么时候觉得这笔买卖亏了本,亲自给您掀下去。

“在此之前……安分点。”

萧望卿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他竟从这话中读出几分安抚的意味。

冷言冷语的是沈知微,为他包扎的还是沈知微。

“……好。”

冷汗浸湿了他的额发,黏在脸颊,带来阵阵冰凉的麻痒。

萧望卿垂下眼睑,目光掠过沈知微沾了血污丢在渣斗里的帕子,然后缓缓上移,最终停在她略显疲惫的侧脸上。

“…你别皱眉,” 声音再次响起,比方才连贯了些,却更透着一股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笨拙央求,“我安分。”

沈知微的动作停了一瞬,替他打结的手指微不可查地收紧了系带,勒得萧望卿本已麻木的伤处又泛起一阵尖锐的疼。他闷哼一声,咬紧了牙关,硬是没让身体再瑟缩一下。

他沉默了许久才再次开口,留下最朴素的承诺:“我会活着的。既然沈公子不愿杀我,这条命是你捡的,账没还清之前,我不会死。”

“我……并非布局,也并非要挟,更没想过公子还愿意信我。”

“冷宫那晚…是我最后的力气,本想蜷在井边冻死的,”萧望卿的声音低沉下去,“雪比刀子还冷,冻得骨头缝都在响。那时候想…能痛快点结束也好。”

“可你来了,”他咬了咬牙抬起眼,视线固执地钉在她的背影上,“那白裘裹上来的时候,我以为是…来接我的鬼差,或是偷尸的小贼。只想…拉一个陪葬。”

“沈知微,”他撑着身体,努力让自己靠在软枕上的姿势显得尽量郑重,第一次清晰而完整地叫出她的名字,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淋淋的痕迹,“我不是不识好歹!是这宫里,从来没人教过我,该怎么去接……旁人递来的炭火。但我会学的,所以…”

“你为我接续的生路,爬着我也走完。你要去江淮督办河工,我便在你身边待着,绝不添乱。只求你别把自己糟蹋得比我还惨,若是……若是因我动气伤及自身,这笔债,我就算把骨头碾碎了,也还不起。”

沈知微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之前那点冷厉也褪去了,只剩下一片深潭般的平静。

她看着萧望卿,看着他苍白脸上竭力维持的平静下掩不住的狼狈与赤诚,看着他那条包裹在药布里依旧轻微颤抖的伤腿。

良久。

她极轻地动了动唇角,没有笑,只是唇线微微松弛了那道紧抿的弧度,仿佛一声无声的叹息溶解在空气里。

“……”那叹息无声地逸出了,又似乎只是萧望卿的错觉。

沈知微什么也没说。

她没有斥责他的剖白,没有接纳他的承诺,也没有再丢出一句冰冷的嘲弄。

她只是转过身,慢条斯理地走到门边,没有立刻开门离去,而是伸出手,将方才因为谢明煦匆忙离开而虚掩着的舱门,悄无声息地关严实了。

门栓落下的轻微声响,在寂静的船舱里显得格外清晰。

沈知微被他看得心烦意乱。

萧望卿看自己的眼神太重了,远比在冷宫雪地里咬她的那一口更让她感到沉重的窒息。

那不仅仅是她负担了一条性命的重压,更是一种被黏腻的东西缠绕住的窒息感,仿佛要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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