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在了这“太极推手”之上。文章那是文采斐然,引经据典,纵横古今。
有官员写道:
“陛下圣明烛照,功过自有宸断。臣愚以为,杜延霖之功,陛下已擢侍郎以酬;其擅杀之过,则律例昭昭。然圣君御世,赏罚皆出上意,恩威并施,臣子唯叩首待命而.……”
更有都察院御史提笔直言:
“臣职司风宪,深知纲纪之重。然杜延霖一案,牵扯甚广,非独司法,更关民心向背。昔汉有云:“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是否“不辜’,尚待详查。臣恳请陛下,或可遣重臣再赴河南,核实陈据罪状与杜延霖杀人细节,务求确凿,以免冤抑,而全陛下仁圣之名……”
整整一个时辰,堂内唯有毛笔划过宣纸的沙沙声。
大伙儿从《周礼》谈到《唐律疏议》,从孔子诛少正卯谈到本朝太祖严惩贪吏,字字句句看似在讨论律法、议论此事,实则都在左右绕圈,虚与委蛇。
反正就是绝不肯在自己的奏本中,白纸黑字地写下“杜延霖有罪”这等直接定罪的言语。
终于,所有四品以上官员的奏本都写就了。
书吏们将厚厚一摞奏本收齐,恭敬地呈送到主审案上。
陈洪早已等得不耐烦,迫不及待地一把抓过最上面几本,迅速翻阅起来。
起初只是皱眉,继而脸色越来越沉,最后变得一片铁青!
他虽非饱学之士,但基本的文墨还是通的。
他原以为搞此突然袭击,不给这些官油子思考串联的余地,以“议罪”之名逼他们当场表态,便能裹挟着百官一同下水。
万没料到,这些人竞竟如此奸猾油滑!
满纸皆是之乎者也的大道理、四平八稳的套话、滑头话!
看得他头昏脑涨,满腔怒火却找不到一个明晃晃的靶子!
“混账东西!”陈洪猛地将手中几份奏本狠狠摔在公案上,发出“啪”的巨响,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众官员道:
“你们……你们写的这都是些什么狗屁东西?!万岁爷让你们议罪!议的是杜延霖擅杀天子钦使、十恶不赦之罪!你们跟咱家扯什么孔圣人!说什么《春秋》!谈什么《周礼》!!讲什么天心民心!”陈洪说着猛地站起身来,唾沫横飞:
“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他!你们读了一辈子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连个“依律当斩’都不敢写?你们是怕了那杜延霖?还是眼里根本没有皇上,没有国法!”
然而,堂下众官员见他暴跳如雷,反而心头微松,暗道侥幸。
法不责众,看来大家都是这么写,这下就不用怕了。
你陈洪有本事,便将这满堂六部九卿、朝廷重臣全数锁拿下诏狱试试?
于是乎,众官员老神在在地看着陈洪在上面暴跳如雷,对于陈洪的辱骂都是无动于衷。
笑话,多年宦海沉浮,谁还没点唾面自干的涵养功夫?陈洪这点程度的斥骂,连皮都蹭不破。陈洪见众人如此情状,愈发恼怒,却也无计可施。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养神的严嵩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对于眼前这一幕似乎毫不意外,只是微微侧过身,向身旁怒气未消的陈洪招了招手。
陈洪虽在盛怒,却不敢怠慢首辅,连忙俯身凑了过去。
严嵩以手掩口,声音压得极低,仅容二人听闻:“陈公公,息怒。百官如此,老夫早已料到。”陈洪一愣,也压低声音急道:“元辅,那……那眼下如何是好?总不能就这么算了!万岁爷那儿怎么交代?”
严嵩眼中闪过一丝老谋深算的光,声音更沉:“交代?倒也不必忧心。老夫有个主意。”
陈洪连忙道:“愿闻其详。还请元辅明示!”
严嵩微微侧首,附耳对陈洪低语道:
“将这些奏本,凡论及杜延霖之罪、之过、当如何处置者,各摘录其核心语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