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讯如同春雷,一字一句在格致斋内炸响!
杜延霖霍然起身,喜悦如同温热的潮水,瞬间漫过心田,涌向四肢百骸。
他抚掌大笑:
“好!好!裕仁沉稳有度,翰林储才之地,正合其性!司直刚直敢为,萧山百里之邑,正是他施展抱负、躬行践履的绝好开端!敬美观政礼部,可拓眼界胸襟!元孝掌吉安刑名,需的就是他那明察秋毫、持正守节的本事!此皆我求是大学之光,躬行大道之验!”
朱赓与罗万化看着山长难得流露的真情,也激动得眼眶发热,胸中充满了身为求是学子的自豪。杜延霖接过罗万化递上的那份誉抄的登科名录,指尖在微糙的纸面上缓缓划过那些熟悉的名字,尤其是“毛惇元”三个字,仿佛触摸着弟子们跃动的未来和求是大学蓬勃的生机。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榜单的末尾,一个名字的缺席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让方才澎湃的喜悦之潮,漾开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余有丁。
那位在金水桥前第一个对自己执弟子礼、心胸豁达、见解务实的余丙仲,他的名字,并未出现在这煌煌金榜之上。
杜延霖八位弟子中,此番四人中进士,而沈鲤、骆问礼、陈吾德也早就是举人,唯独余有丁还只是国子监监生,连举人都不是。
虽说杜延霖知道余有丁应是嘉靖四十年中举,嘉靖四十一年探花,但他本人可不知道,师弟们各个高中,对比之下,余有丁心中难免苦闷。
喜悦依旧汹涌,但其中已悄然掺入了一份为师者的深沉牵挂。
“山长?”朱赓敏锐地察觉到杜延霖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复杂,轻声唤道。
杜延霖回过神,脸上重新浮现温煦而坚定的笑容,将那份名录轻轻放在案头:
“此乃我求是大学之盛事,亦是“躬行天下为公’之道初显光华!当与诸生同贺!”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如霞的桃花与波光粼粼的西湖,胸中豪情万丈,朗声道:“一甫,少钦。”
“弟子在!”两人齐声应道。
“传话下去,去买几十坛上好的绍兴女儿红,不拘师生仆役,每人一碗,共庆此科!再着人采买些时令鲜果,分送各处书斋学舍!今日,我要效仿欧阳文忠公,来一场与民同乐的“太守之宴’!”杜延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和喜悦。
“是!山长!”朱赓、罗万化响亮应道,脸上满是兴奋。
杜延霖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了遥远的距离,望向北方:“另外,即刻备好笔墨纸砚,替我准备一封送往北京的急递。”
朱赓和罗万化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山长的心思:“是!弟子这就去准备!”
两人快步离去传令。
很快,求是大学各处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声,锣鼓铙钹被闻讯赶来的仆役敲打得震天响,喜庆的气氛迅速弥漫了整个校园,甚至波及山下的杭州城。
早已闻风而来的本校学子、教习、杂役,甚至一些闻讯赶来的非本校士子,将庭院挤得水泄不通,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红光,议论声、道贺声、惊叹声汇成一片喧腾的海洋。
“杜山长门下,八位高足,此科竟有四人同登金榜!“求是大学’,真乃卧虎藏龙、文星荟萃之地!”“榜眼!翰林清贵!裕仁师兄前程无量!”
“司直兄掌萧山,元孝兄掌吉安刑名,皆是要津!敬美兄观政礼部,亦是清要!求是之风,必当大行于世了!”
而杭州城内,茶楼酒肆、书坊文会,处处都在热议着这桩科举盛事。
原本对杜延霖兴办新学、引入“杂学”、标榜“躬行”颇有微词,甚至冷眼旁观的杭州士绅、宿儒们,此刻无不侧目惊叹,态度悄然转变。
“杜学台……这眼光,这育才手段,着实令人叹服!”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儒生在文会上捻须长叹,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