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浓云泼墨,雷声自云海深处闷滚,如同远古巨兽的低咆,层层叠叠碾过天穹,震得人心头发颤。
榕树下,虞欢抬眼望向身侧男子。
但见那双一贯凝霜含雪的深眸中,似有幽火暗燃,褪去清冷,竟透出几分摄人心魄的诡艳。
她没来由地心悸,轻声问:“你怎么了?”
未待应答,一道玄色身影破开雨幕疾驰而来。
秦狰步履如风,手中紧捧一方墨玉古盒。盒身密布巫纹,散发森然古意。
他正全神预演接下来的说辞,冷不防抬头,撞见榕树下情形,脚步猛地顿住。墨玉盒“哐”地撞上膝头,险些脱手:“?”
千丝同心榕下,万缕气根摇曳生辉,淡金灵光尚未散尽,落花如毯,铺陈满地。
他那素来冷若冰霜、不染尘俗的上司,竟与那位名声颇为“精彩”的南疆圣女并肩同坐。
一个衣袂逶迤,神色隐在明暗之间难以捉摸;一个鬓发微乱,眼中犹带几分未散的恍惚。
连这滚雷斜雨,都仿佛沾染了几分天地法则认证过的缠绵。
“?”
秦狰咽了口唾沫,喉头发干,自然意识到这场景意味着什么,话语都磕绊起来:“您、您二位……圣树……显灵了?!!”
电光撕开雨幕,将他脸色映得一片青白交错。
他看见谢无泪侧过脸来,眼神冷淡如浸寒雪:“不能吗?”
秦狰脑中嗡鸣,发觉自己的震惊失态皆被对方看在眼里。
不能?自是大大的不能!
这位视情爱为道途桎梏的上司,怎能与圣女生出天定姻缘?
若传回中枢,钦天监那帮老古董怕是要惊得摔了星盘!
可眼前灵光未散的景象,又由不得他不信。
唯一的可能——定是此树有问题!
虞欢见到来人,连忙起身敛衽一礼:“秦大人。”姿态恭谨,指尖却悄悄勾过谢无泪的衣袖。
秦狰虽在谢无泪面前拘谨,却是实打实的大乘后期强者、仙朝二品大员,跺跺脚九洲震三震的人物,地位远高于她这个边陲镇守使。
圣树显灵本是乌龙,可若能让秦狰亲眼见证这“缘分”,日后她提道侣契之事,便多了一个重量级人证。
她把心一横,嫣然一笑间柔若无骨地倚向谢无泪,径直挽住他手臂:
“秦大人来得正巧。圣树显灵之景您已目睹,看来我与谢大人……果真是天赐良缘。”
秦狰:“……?”
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前几日还对大人冷嘲热讽、避之不及,眼下竟热情似火、主动认缘了?
是终于肯配合做戏,还是另有所图?
若她存心撩拨,世间恐怕没几个男子能把持得住。
大人虽修忘情道,可近日待她的不同,已让秦狰心里没底——
再看他被挽住却默许的姿态,明知是演戏,他却莫名生出一种自家雪岭孤莲被辱没的错觉,直令他心头发闷。
雨势更急,雷声砸在榕叶上噼啪作响。
他正不满,却见谢无泪垂眸看向那只挽着自己的手,反而轻轻“嗯”了一声,声音淡却清晰:“殿下说的是。”
秦狰:“??”
说的是?您怎么也认上了??
一唱一和,天衣无缝。
他看着笑得妩媚的圣女,再看向一脸“本该如此”的上司,“……”
只觉这二位若去梨园登台,必能名动九洲。
直到又一道电光撕裂天幕,秦狰才勉强回神,硬挤出句话:“恭、恭喜二位……得圣树认证。”
话音未落便急忙转开话题,双手将墨玉盒奉上,“大人,按您吩咐,已将‘那物’取回。”
一层淡青色结界悄然布开,将三人与外界风雨隔绝。
盒身巫纹在结界中缓缓流转。
虞欢一眼就认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