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弟子摇签解卦,有女修售卖同心结,还有摊主摆放刻着“缘”“合”“契”等字的木牌坯料,供人现场书写祈愿。
二人行至不远处,眺望树下人群与挂满木牌的榕树。
谢无泪勾唇道:“此树气象非凡,可有来历?”
虞欢心念微动,千丝同心榕关乎姻缘传说,在他面前提起似有不妥。但转念一想,他心若铁石,又何须忸怩?便坦然解说:
“这是宗门圣树,名唤千丝同心榕。相传为十万年前诸神时代,情神的情根所化,通灵有性,蕴藏一丝天地姻缘法则,专司裁定道侣情缘。在南疆,它被尊为‘证缘树’与‘避嫌树’。”
“证缘?避嫌?”他挑眉,等待下文。
虞欢续道:“说其为证缘树,因树有灵性,天生排斥无情缘的男女靠近。若二人能安然共处其下,气根不拒,落花不避,则预示未来会有情丝暗牵,或可结为道侣,乃是缘法试金石。”
她语声平稳,“说其为避嫌树,因门中弟子皆知此树灵异。若非情投意合,皆会主动避离此地,以免被气根缠绕、落花沾身,徒惹非议。故而能在此树下并肩同坐,于外人眼中,几同昭告定情。”
此时树下几对道侣远远望见二人,连忙行礼退避,周遭一时空寂,竟如清场。
退离间,风声捎来低语:
“他们竟然来这了……”
“早传他们形影不离,如今又共赴同心榕,莫非……”
语声虽轻,却悉数落入二人耳中。
虞欢:“……”
谢无泪眉心微蹙,似有无奈,偏过头看她,仿佛他才是被流言所困的无辜者。
“如今你我,倒成了旁人的谈资。这般遭人非议,殿下有何高见?”
虞欢斜睨着他,冷声道:“流言起得蹊跷,传得迅猛。若您真厌恶这些话,早该遏止,何至于纵容到现在?”言外之意,直指他便是幕后推手。
谢无泪眼中竟掠过一丝赞许,声音带笑:“殿下明察。”
“?”
虞欢蓦然驻足转身,直视着他。
流言四起、欺瞒长老,桩桩件件皆似精心布局。旁人不知也罢,她身为局中之人,岂能不觉异常?
可猜测终是猜测,他竟这般轻描淡写认下?而他眼中那抹转瞬即逝的“赞许”,更是火上浇油——是嘲讽她后知后觉,还是讥笑她终于开窍?
一股被玩弄于股掌的屈辱感灼烧着她。她指节收紧,攥得袖摆微皱,冷冷道:“所以大人为了引蛇出洞,便不惜自污清誉,也要拉我垫背,毁我名声?”
“名声?”谢无泪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就着她搀扶之势微微倾身,两人距离倏然拉近,月白衣袖几乎触及她的裙袂。
他以一种居高临下的优雅姿态俯视着她,字字清晰缓慢:
“紫宸宫首徒赵乾阳,曾为殿下盗走宗门至宝九转连心玉髓,以表倾慕之意。”
“阴傀宗掌座白晗,曾与殿下共研傀儡秘术,三日不出静室。”
“南疆散修盟少主林知微,曾为博殿下欢心,血洗敌对山寨。”
“悬空寺佛子,为殿下绘制阵图而道心蒙尘,落发还俗……”
“……”
“……”
一个个名字,一桩桩旧事,被他一件件翻检而出,密密匝匝砸在虞欢心头,令她僵立原地,遍体生寒。
这些往事或模糊、或捕风捉影,他竟如数家珍,探查得如此之深!
原来在他眼中,她早已声名狼藉,无怪他能坦然将她拖入这浑水泥沼!
他淡漠陈述,却如最终审判:“名声既已折损至此,多我一人,也无关紧要。”
寒意自虞欢心底翻涌而上,她几乎能感觉到他话语间冰冷的吐息拂过面颊。
她强撑着冷笑反击:“这些人相较于您对我清誉的损坏,根本不值一提。我与他们从无越界之举,反倒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