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景有新书包,母亲有纱巾,父亲有茶叶,就连傅之行都有钢笔。
唯独他,什么都没有。
他攥紧拳头,心里翻涌着说不清的酸涩。
沈砚深目视着面前和谐的画面,转身就往屋外走,“娘,我累了,就先去休息了。”
江见晴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还是没开口叫住男人,只是伸手又摸了摸一直没敢拿出来的精致小盒。
就在这时,沈父从屋外走进中堂,一眼就看到摆在桌子上的名贵茶叶。
“这、这是?”
“这是晴晴买来孝敬你的!”沈母走到沈父面前,冲沈父显摆着自己脖子上的纱巾,“我也有!”沈父难得笑开怀,“往日常听他们说,女儿有多好,女儿是爹娘的小棉袄,我现在也算是感受到了。”“谢谢晴晴啊!”沈父低头又看到小家伙,俯身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也谢谢我们小景。”“伯父,我还给您和沈营长买了个剃须刀,你们那直剃刀已经钝了,沈伯父您明天试试这个,看好不好用,不好用还可以换货的!”
沈父回来,江见晴也有了送礼的由头。
自然是送沈砚深的礼。
若是不送沈砚深,怕是说不过去,但要是送了,人家又不稀罕,又很浪费。
于是,江见晴苦思冥想,这才想出来这么一个礼物。
关键是沈父也能用,也不算是特意送沈砚深的礼物。
“哎呦,这、这还会动啊?会不会太奢侈了?”沈父还没用过这电动的剃须刀。
“不会的,伯父。”
沈母伸手拍了拍沈父,“这是晴晴的心意,你我就别推脱了。”
“那我就收下了?”
而另一边,坐在桌前阅览书籍的男人,听着堂屋里传来的欢声笑语,愣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一眨眼的功夫,书籍就被男人直接丢在了桌上。
原本想着眼不见心不烦,却不料,耳朵还能听见。
沈砚深从一旁棉花里揪出两团,随意塞进耳朵里,愤恨的将被子盖过脑袋,片刻,又探出脑袋。夜色如黑绸般缓缓铺展,将天光一寸寸收拢,月光朦胧之际,沈砚深坠入了梦境。
视线里浮现出儿时的场景。
“晴晴,快看,那个小破烂又来了。”
“把我的功勋章还给我!”小小的沈砚深衣服上缝满了补丁,明明身材瘦小,却依旧执着地站在那。江见晴小脸肉嘟嘟的,浑身都是白白嫩嫩的,跟沈砚深完全不一样。
儿时的江见晴傲慢惯了,压根看不得别人与她作对,“喂,我们缺一个弹珠,拿你的凑个数,等我们玩完游戏,再还给你。”
“什么都行,那不行!”沈砚深小小的身子凑过去,想要夺走地上的功勋章,可下一秒,功勋章就被江见晴一脚踢到了一旁,张文东眼看着他又来了,再一次卖力一踢。
那枚小小的功勋章便顺着力道滚进了一旁的臭水沟。
“江见晴!”
“你个乞丐,不准你叫晴晴名字!”张文东上前一把将瘦弱的沈砚深推倒在地。
他看见年幼的自己正趴在地上,补丁裤腿沾满泥浆,细瘦的手臂拼命向前伸着。
江见晴小小的身子一颤,命令着道:“张文东,你下去把那个挂件捡上来!”
“晴晴,我、”
“不许拒绝,你踢下去的,你捡!”
可最终,是白软的江见晴探出小脚,一个用力摔进了那臭水沟。
且不说,臭水沟深浅不知,单说那小家伙可是最爱干净的,此刻怕是崩溃极了吧。
就在此刻,梦境开始变得扭曲,污水沟突然变成无底深渊。
“不要”
沈砚深猛地坐起,冷汗把被褥浸出深色痕迹,黑暗中,沈砚深从枕下摸出微凉的功勋章。
他宁可是自己跳进那不知深浅的臭水沟,也不愿是儿时的江见晴亲自上手拾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