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翡横了他一眼,可被这满屏的花衬着,倒像撒娇了。“十顿?二十顿?"钟聿行明摆着想逗弄她。“钟先生住这么大的房子,出手这么吝啬,可见没多少诚意。”他一路捉着明翡的手没放开过,此时指甲缓缓刮过她手腕内侧的动脉,引得她发痒,话除逗弄外,也附着了点深意,“翡翡不住大房子,出手反倒阔绰,诚意很足啊。”
没等明翡仔细揣摩完这段话,他又拉着她走了,“吃晚饭去吧。”回去途中,明翡看到屋子南侧立着一棵梧桐树,树干粗壮得要两人合抱才围得住,枝叶向四周铺展开来,像一把撑开的巨伞,几乎遮了小半天空。马上六月,它要开花了。
屋内餐桌上,已摆满琳琅满目的菜,口味从北方到南方都参了点,像拿不准她的口味特意做的。唯果盘上垒的那摞葡萄目的明确,全摘下来的,洗得干于净净,又大又圆,堆得像座小山。
宋慧才说:“四少爷吩咐我们多做点,看你爱吃什么,以后才好多做给你吃。”
“惠姨,我没什么忌口的,都爱吃。"明翡学着他叫惠姨。这声甜,叫到宋慧才心里去了,“那好,我还炖了花旗参汤,在里头温着呢,想喝我给你端出来。”
“谢谢惠姨。"说完,明翡转头向钟聿行,“我今晚可以喝酒吗?”餐厅旁就立了个两人高的酒柜,她看见后,突发奇想。明翡主动,钟聿行完全没有拒绝的道理,何况,他顺着她的意,未必不是顺着自己的。
“想喝什么?”
“那个…”她念起英文,咬字有股特别的巧劲,“Romanee Conti。”“我不是送你一瓶了吗?"钟聿行率先拿筷,“想喝,怎么不自己在家试试?提这瓶酒时,明翡已经做好在他的任何回答下会引起慌乱的准备,表情□口得平静,还多了些实实在在撒娇的意味,“我看网上说,要醒酒,还要准备前菜,连杯子和怎么倒酒都有讲究,我不会,所以想让你陪我喝。”“我陪你的话,没那么多规矩,你自己喝也是,他们说的,都未必喝过这瓶酒。"钟聿行又放下筷子,摸出手机,问她,“酒在家里?”明翡不太诚实地点点头。
“我让昀叔去取。”
“啊?为、为什一一等一下!"明翡按住他打电话的动作,“有、有点远了吧?”
“你说的酒,国内只有一瓶,就在你手上,我这儿也没有了,你想喝,可不得让人去取吗?"说完,钟聿行没动作,注视着她伪装好的表情的变化与崩塌。明翡甚至没拿准该用什么表情,才能让他看不出她究竞有多慌。“我不想喝了!"她否决掉一分钟前的自己,“我不喝那瓶酒了,你别折腾昀叔,我喝什么都可以。”
钟聿行没想拆穿她,故放弃了追究的机会,继续顺着她问:“喝什么都可以?”
“嗯。"她诚实地点头。
说到底,明翡不过想尝尝那瓶Romanee Conti真实的味道。她送章肃喝了,对方赞不绝口,自己品起来,却是苦的人心发涩,她不想自己的幸运也是苦的。
兴许他陪着,会甜一点吧。
可惜了。
钟聿行陪她挑了一瓶酒,讲解了产地、口感、工艺,她只听了个度数,选了最高的。
明翡知道自己酒量不好,这段时间被带着应酬,如果不是蒋序之看着,她可能连家都回不去。
现在又不需要回家。
一杯又一杯深红的酒液下肚,入口甘涩,带着一股浓郁的木质气味,回味有丝丝甜意,对冲了这股涩感,舌上留下绵长的余香。酒精在血液里发酵,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染得她皮肤粉红,面颊上愈浓,如同身体升起了一片晚霞。
明翡成功令神智沉入混沌,醉意比往日需要警醒的应酬来得更快。再想醉的人,等到真醉了,也会假装自己是清醒的。她端着酒起身,一步一步刻意沿着直线走到钟聿行面前,手凑到他酒杯前,敬出一道清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