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烟。
而背后那双大手,想必还在欣赏至亲者扭曲的身体,痛苦的表情。想到这,文墨握紧方向盘,用力得手背上青灰的筋络充血凸出。他带明翡来了徐靳山的店里,又一次。
而这一次,她已无暇顾及徐靳山,他不管摆什么表情,做什么动作,哪怕去告诉钟聿行别的男人又带她来了,明翡也别无二话。两碗面送上,这次,徐靳山还做了个凉拌苦菊,说是昨晚他吃剩下的,浇的还是刚研制出的料汁,便宜两人了。
明翡不怎么眨眼,空落落的眼仁里爬出几缕干涩的红血丝,整个人的仪态与表情,看上去就不像有吃东西的胃口。
可面碗刚放下,她就拿起筷子,夹了很厚一箸,径直塞进嘴里,堵得两边腮帮子都鼓起。
她奋力地用牙齿嚼着,把那一坨又软又韧的面条嚼得稀碎,强行咽进肚子里。
“以前,孟叔有个青梅竹马。”
文墨终于说话,“姓宁,叫宁相荷,我都叫她宁女士,她是陪孟叔发家的人。”
明翡直勾勾地盯着他,“我都不知道这这个人。”“你不知道不奇怪,整个京市,手上生意但凡和翡翠沾点关系的,都不会再提她了,网上也找不到宁女士的任何资料。”她捏紧木筷,不多时,又埋头吃了起来。
“宁女士长得很漂亮,是孟叔那个年代,会被人踏破门槛,挤破脑袋提亲的漂亮。但她一直没嫁人,没嫁别人,也没嫁孟叔,只是跟着他走南闯北,推销翡翠,后来孟叔成名,她也安定下来了,但是……文墨一直没碰面碗,热腾腾的蒸气随着过往的展开而逐渐消散。“他们在云市遇到过一个客户,那人财大气粗,腰缠万贯,不仅想买孟叔的翡翠,还看中了宁女士这个人。他们想赚钱,所以你推我让了许久,等翡翠卖出去,两人就飞回京市了。直到孟叔成名,开始受邀出席玉友和一些客户的应酬,又办展会,他和宁女士,又重新遇到了那个人。”那个客户姓甚名谁,孟怀端没和文墨讲,只说,人究竞是谁,一点儿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
三人重遇后,男人又重新纠缠起宁相荷。
宁相荷其实是个性格烈得如一团火的女子,之前为了卖货,卑躬屈膝给男人好脸色瞧,如今在京市,她仗着孟怀端已经有点名气了,当着众人面给了男人好几回难堪。
可后来,孟怀端事业连连受阻,客户流失,同行孤立,翡翠是个抱团性极强的圈子,没有朋友就等于断了半条命,最后连展会的许可证都办不下来了,还在去云市进翡翠的路上,司机本本分分的开车就遭人无故追尾,车尾全部凹了进去,幸好她当时坐在副驾,看得人一阵后怕。这时,孟怀端和宁相荷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权力。
而且那是几十年前,天还未亮。
回京市后,宁相荷亲自去道了歉。
从此,三人间的纠缠长达数十年,后来还多了一人,是那男人病入膏肓的原配妻子病逝,又另娶的一位名门千金。那千金看不下去丈夫有个闹得满城风雨的桃色绯闻对象,又下黑手,男人便出来护着宁相荷,四人形成了一种奇妙又稳定的对峙关系,宁相荷也不得不委身,助孟怀端节节高升。她的盼头是,终有一日,孟怀端会走到大家都听得见他声音的地方。那样,男人就不敢太放肆了。
后来,男人背后家族落马,他逃到国外,连同那千金,十几年香无音信。两人终于从钳制中死里逃生,以为余生必然能安稳、幸福。可最后,男人回来了。
时势的风吹了一圈又一圈,表面枯萎的死树没遭拦腰砍下,风一吹,雨一落,又长起来了。
“这回,男人其实没风光多久,可是…“文墨的面碗已经完全凉下,“他的回光返照,把宁女士逼死了。”
他们都不再年轻,没有纠缠的精力了。
宁相荷不想用为数不多的余生去赌,赌男人还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