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倒海,脚跟灌了铅似的,她绕过教学楼,从侧门出了校。
不想回家。
怕在路上遇见敬鹤凌。
豆大的泪珠往下掉,沾湿了蓝色无纺布,舒穗揉揉眼,周遭的一切变得虚无,她站在路口,望着车流出神。
突然有一辆出租车注意到了她。
司机摇下车窗,滴了滴喇叭。
几乎毫不犹豫地、舒穗拉开车门,她需要契机逃离。实在是没有地方可去,舒穗想到了回忆糖水铺。今天店里人特别多,连门口的小桌都坐满了。舒穗来得凑巧,刚好有一桌空出来,她与上桌客人擦肩而过。
悲伤的时候她会很想吃东西,尤其是甜食。舒穗提前算好价格,将身上带的零花钱用尽。老板新买了一台电视机,挂在高高的墙壁上,正在播放电影。打扮漂亮的女生在拍照,举着手机拍了两三个位置,镜头忽然转向舒穗。咔嚓。
时光定格。
女生轻声说:“妹妹,打扰你了。无意间给你拍了张照片,请问你需要吗?”
镜头下,舒穗松弛地靠着椅背,微微泛红的眼眸向上抬,在光影的渲染下显得很有破碎感。
“你带手机了吗?"女生猜她想要,“没带的话没关系,我先加你。”舒穗腼腆地说:“谢谢姐姐。”
她无措地擦擦眼睛。
“还有一件事,我们能不能和你换个位置?"女生指向另一侧,“我们是沙发位,更舒服,我朋友想在你这个位置拍照。”“没问题。"舒穗笑着点头。
新的位置在店里的角落,离电视机很远。舒穗有些近视,看不清中文字幕,只能听懂简单的英文语句,凭演员的肢体语言判断在演什么。爱情文艺片。
舒穗觉得无聊,从书包掏出考试卷子,开始订正。她圈出不会的数学题,试着思考。
自动铅笔悬在纸面上,虚虚地勾着形,在空白处列下十字相乘法,数字悠悠地转变成线条,不知不觉间,一只漂亮的眼睛跃然纸上。眼尾下侧有一颗小小的痣。
标志性的痣。
不易发现的痣。
她的脸上也有一颗痣,在她十岁那年,妈妈带着她点掉了,她觉得不好看。可这颗痣在敬鹤凌脸上却瑕不掩瑜,跟普通的痣不一样,不注意的话,根本看不见。
门口的铃铛响了响,有顾客进店。
稍微平静的心又乱起来,杂乱的频率撞进胸腔。舒穗拿起橡皮,决定把随手画的眼睛擦掉。橡皮屑滚过铅字,她用力擦,劣质橡皮擦不干净,徒留一个轮廓。“你需要这个吗?”
醇厚的声音似电流般穿过耳朵,舒穗抬起脸,手中多了一块樱花橡皮。敬鹤凌在她对面坐下,“怎么不擦?”
就在他的目光朝着卷面看过去时,橡皮屑又飞了出来。无法静止的世界。
舒穗深呼吸,难以抑制地涩涌在喉咙里,堵住了萌芽。她尝试忽略敬鹤凌的存在。
快要成功了,可他不给机会,功亏一篑。
有了前面的经验,舒穗下意识地认为,在糖水店偶遇是巧合。见敬鹤凌起身向外走要离开,舒穗准备提醒他忘记拿书包了,结果他端着餐盘回来了。敬鹤凌点了两份舒芙蕾,将其中一份巧克力口味的推到她面前,“请你吃。”
舒穗没好气地说:“不用了。”
面前放着一大堆,她故意道:“这个口味的舒芙蕾不好吃。”“好。”
敬鹤凌又起身了。
这次他依然没拿书包。
舒穗垂下眼,换了张历史卷子,勾画选择题的关键词。不管他,不管他。
他做什么都和你无关。
在正念的影响下,舒穗做着无用功。
没多久,敬鹤凌又回来了,这次是店员送餐,十款舒芙蕾。舒穗的卷子没地方放,她拿在手里,疑惑地瞪着男生。“请你吃。”
“这次要说什么,舒芙蕾不好吃?”
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