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就是得多交朋友啊,您说是不是?”“交朋友,交朋友,结交一些狐朋狗友,三教九流的人。”“景明,你先缓缓,让我先问问陈家这丫头,别冷落了这丫头,孩子,你过来,我看看。”
闫老爷子穿着身睡衣,扶着旋转楼梯,颤颤巍巍走了下来,叫人心惊胆战,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摔了。
“闫爷爷好。”
陈晚香听见闫老板骂儿子时没吭声,直到老爷子发话才问好。闫老爷子看了看她的打扮,坐在沙发上,戴着金边眼镜,确认了东西都没错。
“陈公如今可还好?”
听到闫老爷子问起自己祖父,陈晚香不禁红了眼眶,摇摇头道:“我祖父已经不在了。”
闻言闫老爷子叹了一口气,“唉,这些老友,一个二个走的走,散的散,就留我一个老家伙。”
他约莫是以为晚香的祖父是寿尽而去,伤感惆怅,接着又问,“怎的,只带了个小丫鬟过来,外面世道这么乱,你爹也不说给你安排两个人。”陈晚香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家的境遇,跟闫老爷子说一说,说了,若是闫家不守信用,重利轻义,想必不会接纳她,若是不说……她做不到欺瞒闫老爷子,来让自己厚着脸皮留在闫家。便将陈家家败始末娓娓道来,说罢她便静静的等着闫家人给她“判刑”。闫老爷子猛拍桌子,剧烈的咳嗽了两声,气得涨红,“斗室阴森暗不明,一灯如豆夜沉沉,荧荧鬼火照鬼影,枕籍横斜尽病夫,外国人都称东亚病夫,可知此物,误了我华国多少大好男儿啊!害人害人!”“文昌兄啊,文昌兄,你一英杰,竟晚景凄凉,被亲子气得吐血啊!”闫老爷子听罢痛心疾首,陈晚香低头落了泪,后哑声安慰,“闫爷爷不要难过坏了身体,我祖父说,子不教,父之过,我爹虽不是东西,他也有责任,他的死并不因我爹的缘故;山河飘摇,国将不国,这才是他郁郁而终,难以瞑目之事。”
“唉,你祖父到死还记挂这些”
在晚香说祖父临终憾事时,闫老爷子也想到了现在的局面,缄默良久。他见晚香年岁虽小,却不卑不亢,气度华然,在这乱糟糟的时局里,带着个小丫头千里迢迢从榆城,安然无恙的赶到了沪上,足见,她爹虽然不争气,文昌兄却将这个孙女儿教养的极好。
当年做这门亲事时,陈公还是前清翰林侍读学士,三品翎花顶戴,他不过是个区区商贾。
陈文昌回乡祭祖跟闫老爷子一起碰上士匪,被关在山上几个晚上,二人交谈下来,竞是发现相逢恨晚啊,继后被救出书信往来不断,引来知己。正巧两位夫人都有孕在身,便指腹为婚,谁知生下闫父,陈父俱是男丁,后面闫家二叔出生,陈文昌却只得一子,便将亲事退而求其次,定到闫家的长孙,长孙女。
说起来,晚香生得晚了些,跟那闫家大少爷少樘差了七八岁呢。“婚书为凭,玉佩为证,你这孙媳妇儿,爷爷认下了!等少樘回来爷爷就安排你们两个人成婚。”
闫老爷子最后拍板定下了,若是闫少樘现在家中,只怕立马就要压着人成亲了。
“爹,少樘还在外面打仗呢,总得问问少樘的意思吧。”闫父一听这一老一小叙旧完后,亲爹立马就要恨不得将大孙子从战场上拉回来跟这小丫头成亲,就眉头一跳,他儿子他是知道的,全身都是反骨,不然当年能自己偷偷从美利坚退学,跑到德意志去读军校?他都不敢想大儿子冬月里回来,就见到个穿着小袄襦裙还裹了脚,瞧着是像裹脚了的媳妇儿,会是什么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