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回去时,一声枪响结束了火车的宁静,很快尖叫传来,车厢内骚动起来,她心;中一惊,连忙加快了脚步。在到下一截车厢时,突然被一股大力截住,被人家钳住胳膊,拖到了不知道哪个地方。
她最后被推到了一个车厢,里面的架势让她忍不住胆颤了一下,只见几个腰间拿着手枪黑衣男人站在两旁,坐在正方的男人,穿着一身藏青锦缎长褂,如点漆,长眉入鬓,俊秀又不失英气。
身边立着个也拿着枪的疤脸男人,双方似乎在对峙。陈晚香不知自己怎会遇到这祸事,直到身后那领头人冷声催促,“还不快去给宿二爷沏茶,看你一身打扮,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想来有这本事。”这位沪城青帮的二把手,宿二爷,别的喜好没有,单一个,品茶。今日他们来也不是冲着直接取人性命来,而是想跟这位宿二爷打个商量,看事情还有没有转圜余地。
不过人是“请"到了,却是不好商量啊,这位宿二爷非要边吃茶,边谈事儿,他这毛病上来了,虽疑心他要搞鬼,却又拿不出证据。他又要人来伺候,几个兄弟都是江湖上混得,哪里懂这些装模作样假文雅的东西。
车厢里已经抓了好几个女人过来,这位爷就是不满意。直到晚香穿着身着一件缠花枝天青立领宽袖上衣,下头罩着条月白马面裙,盘着髻留下一绺鞭子,斜着根素银簪子,出现在众人面前,这分明就是前朝遗臣家的小姐打扮。
这样的人家就爱讲究些风雅之事,便立马将人给拎了进来。“会点茶吗?”
正当晚香盘算怎么才能逃过一劫,就听面前的宿二爷问。晚香飞快瞥了一眼男人一眼,原来真是个行家,现在世道乱糟糟的,很少有人讲究这些了,甚至在洋人的玩意儿和西学的风气流传进来后,便将往日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不管是阳春白雪还是民俗旧习,都打成封建糟粕。没想到这逃命的车厢上,竟还有人问她会不会点茶,这是门古老的手艺,现下都是步茶,点茶是极少人会的,可陈家家学渊源,陈晚香也是自幼由陈老爷子授意,按照旧时的淑女教养长大,会的不少还真不少,只是在乱世来说都没仁么用处。
她咬住唇点头,然后小声请求道:“会,就是我点完茶后,能不能放我走?我的丫鬟还在外面车厢等我回去。”
男人微笑颔首,就是应了的意思,其他几个人却是十分不耐烦,“茶给二爷点上了,事儿能谈了吗?”
他们说着话,陈晚香稳住心神,走到桌前,点茶的茶具,茶饼一应俱全,暗想这位宿二爷真是个讲究人,应该是个气质又斯文,应该是个教书先生,这些凶脸打手也不知要逼迫他做什么勾当?
炙茶,碾罗,候汤……茶香在车厢内弥漫,调膏,击拂,茶具间清脆悦耳的碰撞声,男人看着那双羊脂玉般莹白的双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认真专注的模样,跟刚进车厢吓得跟鹌鹑似的畏缩样子比起来,让人看得顺眼多了。“宿二爷,我们金爷说了,只要您把那三艘货给放了,您抽这个数的利,看行不行?这可是无本买卖。”
“船来船往,我每日照看这码头,也是费了心的。”无本买卖?从他地头上过,没他保驾护航,能到安稳拿到货吗?这年头,东洋人,欧洲人,军阀,商人,个个都是狠角色。“是是是,二爷您说得是,抽多少,您来定。”那领头人见他松口,不如往日那般一口回绝,立时放软身段,客气起来。“我来定?都说先礼后兵,你们这先打枪后磕头的,我倒是头一回见。”“这不是三次上门,二爷您都不得空见小的们吗,知道您是贵人事忙,可烟馆那边等不及了。”
听到烟馆时,晚香正咬盏,顿时手抖了一下,她出身名门,按说即便是乱世,父兄争气些,凭着家业,她这辈子也就顺风顺水的过了,偏生她爹叫这大烟给毁了。
宿二爷轻抬眼,瞥见茶盏内散开的泡沫,失败了啊,他扫了一眼,一旁将头低得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