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熔金,将西天云霞染作一片绚烂的织锦。
巍峨的洛阳城墙在余晖中投下巨大的阴影,青灰色的砖石被镀上一层暖橘色的光边,沉默地拱卫着这座天下雄城。
城头旌旗猎猎,甲士的身影在垛口间如剪影般挺立。
祝玉妍步伐徐缓,穿过高耸的城门,顿觉喧嚣声浪扑面而来。
洛水如一条玉带穿城而过,河面被晚霞映照得波光粼粼,宛如洒落了万千碎金。
横跨河面的跃马桥上,车马辚辚,行人如织,两侧漕船首尾相接。
船夫吆喝着卸下南来的稻米,北运的盐铁,空气中弥漫着河水微腥与货物混杂之气息。
比起婠婠所到之处,引起一片惊艳不同。
祝玉妍虽美艳无双,倾城绝世,却仿佛隐匿天地之间,未曾引人在意。
她沿着宽阔街道缓步前行,来到荣府门前,径自踏入其中。
不论家丁,亦或婢女,还是正在指挥下人干活的荣府管家,均对她视若无睹,浑然无觉。
南阳驰援,是对婠婠的一场试炼。
自她离开阴癸派后,祝玉妍便暗中尾随观察,却在途中遇见数位慈航静斋长老,与之缠斗数场,故而未能与她汇合。
待到了南阳之后,发觉阳兴会主干全灭,婠婠不知去向。
于附近打探,得知徒儿朝着洛阳行进,猜她应是来找辟尘,故而前来荣府寻人。
即便不在荣府,亦可打探消息。
……
荣府,书房。
自与王也一番论道之后,荣凤祥便把自己关在书房,翻阅道经,苦思冥想,以求寻个适合圣门修行之道。
对于外面发生何事,既充耳不闻,亦毫不关心。
咚咚咚……
忽然,敲门之音乍起,令荣凤祥眉头紧锁,心生不悦:“我不是说过,不准任何人来书房打扰吗?”
“数月未见,本事不知如何,脾气倒是见长。”
门外,传来一个灵动缥缈,清丽婉转,虽语调轻柔娇媚,却又彻骨冰寒,摄入心魄的女子声音。
她怎么来了?
荣凤祥心头一颤,连忙放下道经,推开房门,祝玉妍的倾城容颜,映入眼帘之中。
他连忙拱手作揖:“辟尘见过祝宗主。”
不同于荣凤祥的恭敬,祝玉妍仅是微微点头,算是给予回礼。
“婠婠可在荣府?”
荣凤祥点点头:“姑娘前日确实来了荣府,此刻应在房间歇息。”
“祝宗主请入内稍候,我这就命人去请姑娘。”
说着,他唤来管家,叫他安排人去请婠婠,并烧水奉茶。
在管家去忙碌之时,祝玉妍已在书房落座,随手拿起桌上典籍,低头扫了几眼,便放置一旁。
“若你早有今日这般苦功,也不至境界停滞不前。”
祝玉妍惊才绝艳,孤高绝傲,整个圣门当中,能入她眼者唯有石之轩一人。
莫说是八大高手排名倒数的妖道辟尘,就连魔帅赵德言,在她眼中,亦不过尔尔。
言语间,自然有几分上位者气。
荣凤祥呵呵一笑:“这还是托婠婠姑娘之福,若非她引荐一位道门高人,辟尘也不会深发自醒。”
“道门高人?”
祝玉妍顿感好奇,辟尘一向淫邪,竟有人能令他自省其身?
“你口中那位高人,与你说了什么?”
荣凤祥连忙大致讲述了一番王也,又将自己与他论道之言,一一告知阴后。
闻听过后,祝玉妍瞳孔微缩,心中惊叹:“一个年轻道长,竟有这般眼力见识?”
圣门之弊,历代豪杰人物,均是有所察觉。
前有向雨田,今有祝玉妍。
但二人对待圣门之心境,却是截然不同。
向雨田认为,圣门积弊过重,难回正道,已是无药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