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芙蓉山之后,她其实已经很少再想起他了。从前在京城的时候,她做梦还时常会梦到上辈子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的一些事情,好的梦坏的梦都有。但到了芙蓉山,她刻意让自己忘记从前的那段经历,渐渐地也很少再想起他。只是崔邈这句话却突然让她想到前世的时候,她偷偷跟在师父师娘的后面出征的那一回,当时杨衍把她从雪里刨出来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语气没有这么好“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也就是师父师娘了,他们如果出事,我活着跟死了就没有区别。崔邈,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你也要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柴衡低下头,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
也许是觉得谈及生死,一切的话题都变得太过沉重。她不想崔邈太操心她。又补充道:“我不会这么短命的,等从西戎边境回来,我再告诉你,我们再继续去山里打猎。”崔邈知道她对芙蓉山的感情,对靖王夫妇的感情。也没有立场多阻拦些什么,只好道:“那你万事都要小心,等把那些牧民平安地带出来,一离开首阳村,瞧见驿站,就给我写信报平安。”
“好。”
柴衡点点头,爽快地答应了崔邈。
大
安宁的日子没有过稳多久,就要再兴兵戈,于朝堂而言,不是一件好事。户部那边上个月刚拨出去一笔款子治水,今年的赋税各地方又还没有全部交上来,国库空虚,又要腾挪出钱来给兵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为了给兵部筹款,这几日户部侍郎李昶已经在文华殿跟褚明镜抱怨了不下几百遍。
“国库里就那么一点钱,我是户部侍郎不错,我也不能凭空变出钱来啊!”“前线要打仗,战事吃紧,将士们需要粮草跟军备,我都知道。但一次性就是拨不了那么多款啊,褚阁老,你看看兵部那个态度。国库没有钱是我的问题么?今日我们本来是解决问题的,兵部那边冷冰冰地甩给我们一句,让我们自己想办法,三日内要看到买够三个月粮草的银子。我去哪里想办法?”“你看看,说好了今日我们在文华殿聊一聊这桩事,这半天也不见兵部派个人来。从前周大人做兵部尚书时,和和气气的,怎么如今就?”李昶一口一个“兵部”,但全然不敢提杨衍的名字。实则字里行间抱怨的都是杨衍的做事不留情面。同样在朝为官,都是同僚,可偏偏他一点面子都不给。褚明镜虽然是杨衍的老师,也是内阁的首辅,但这两年也深感管不了这个学生。加之如今西戎那边一天一个样,前线要打仗确实需要钱,杨衍向户部施压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按照户部这个磨蹭的做事方式,如今不施压不要粮草,等到真打起仗来那就是将士们饿肚子。
褚明镜老了,站久了有些累,找了把椅子坐下来,轻咳一声:“国库再空虚,打一次仗的钱凑一凑总能出来的。你回去同你们尚书再议一议。”李昶原本是要来褚明镜诉苦,让他好好管束管束自己的学生的,谁成想,只换回来这么一句话。
“褚阁老,您是杨大人的老师,您要不要去劝劝他,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军备跟粮草我们也不是不给,只是一次性拿不出那么多,等前线需要的时候,我们自然会送去的。"李昶擦一把额头上的汗,小心心翼翼地开口。褚明镜:“我虽是杨衍的老师,但我也知道他从不受制于人,眼下粮草不齐,将来就会被你们户部拿捏。他不会愿意的,这个老夫无能为力。”“那褚阁老能否把杨大人叫过来,我再亲自同他谈谈。他如今也不同我们碰面,不碰面,我又该如何同他讲我们户部的难处呢?”李昶叹口气。
褚明镜心想,碰了面也没有用。
杨衍的心思绝不会因为碰一面而改变。
“他如今正在勤政殿同陛下谈话,今日一下朝便在那里了,也不知陛下会同他谈到何时。你最好等一等。”
褚明镜不准备插手这些,但还是给李昶指了一条明路。李昶会意,干脆此刻就待在文华殿里不走了,只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