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节日,大家兴致都很高,期间不知谁提了一句:“芸娘,你不是还有一坛珍藏了十八年的酒吗?今日难得姐妹们聚在一起,不如拿出来大家尝尝。”
那芸娘也是爽快人,当即便道:“这有什么的!我现在就去拿,今日咱们不醉不归。”
没一会,芸娘便把酒抱了上来,酒盖揭开,酒香扑鼻。
当年周韫被家人带回去安葬后,郁筝没了寄托,几乎都是靠喝酒来麻痹自己,才没一刀割了自己的喉咙跟着他去。
在那以后,她便有了酒瘾。
只是后来与陆珩重逢,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颓废下去,便戒了。
而今再闻到酒味,肚子里的馋虫又被勾了出来。
然而今天她是同周斐一起出来的,他身上还有伤,郁筝担心自己酒后失态,对他做出什么,她悄悄看了眼珠帘外的周斐,却见他不知从哪里拿了本书,正认真看着。
沈玉娆已经给桌上姐妹们都倒上了酒。
这酒实在香,郁筝便想着,她酒量并不浅,喝两杯应当无碍。
周斐并没有注意到女孩子们的动静,直到一只手突然出现,抽出了他手里的书。
他讶然抬眼,只见郁筝正站在他面前,定定看着他,她眼神迷离,眼眶中还蓄着泪,看上去竟十分委屈。
她这样子,同平日大为不同。
周斐心觉不对劲,起身正欲出声问她。
她却是忽然抱住他的腰,嗷嗷哭了起来,似要把心中积攒的委屈都哭出来。
这是……喝醉了吗?
周斐手僵在两侧,一时间竟有些无措,不知该如何安慰。
他哄姑娘的经验实在少得可怜,从小到大,满打满算也只在年少时哄过秦家妹妹一个,然而秦家妹妹性子内敛,从不喝酒,哪怕难过时也只是默默垂泪,从未如她这般放声大哭。
怀中人眼泪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声音亦是含糊不清:“你可算是醒了。”
周斐垂眸,恰见她白皙颈上黑金相间,眼熟万分的细绳,他怔了许久,终是学着兄长的模样温声安抚道:“嗯,醒了,没事了。”
听到他的回应,她将他抱得更紧了些,似生怕一松手,眼前人又不见了一般:“我还以为你再醒不过来了,我求了好多人,用了好多药,可你一直躺着,没有呼吸,身上又好凉,怎么喊也喊不应,我好害怕。”
她哭得一抽一抽,有些语无伦次,周斐却听懂了。
她果然是错把他当成了兄长。
听她这话,周斐不由得又想起兄长当年被接回来时的模样。
分明已经死了数月,尸体却鲜活得却仿佛只是睡着一般。
祖父说,是那个抢走兄长尸体的姑娘用秘术保了他尸身不腐,四处求医问药,想要救兄长。
周斐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感情,能让她为兄长做到这个地步,他抬起的手顿在半空,半晌,终于下定决心般轻拍着她的背,温声安抚道:“以后不会了,只要你喊我,我便应你。”
得到他的承诺,她这才止住了哭,抬起头泪眼朦胧望着他,像是在寻求他的保证:“真的?”
周斐认真点头保证:“真的。”
郁筝验证般喊:“周大哥。”
周斐应声:“嗯,我在。”
她破涕为笑,拉着他的手,便道:“我们回家。”
珠帘那头女孩子们皆被眼前这一幕惊得一时忘了反应,她们着实没想到,看起来冷淡内敛郁筝喝醉了会是如此奔放,更没想周斐在她面前竟是这幅模样。
还是沈玉娆最先反应过来,忙过去要帮忙扶郁筝。
郁筝却不给她扶,只紧紧拉着周斐的手急着回去。
周斐也未反抗,任由郁筝拉着他下了楼。
大街之上,人来人往。
有人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把她撞得一个踉跄。
周斐伸手扶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