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场雨从早上便开始下,直到傍晚才稍稍停歇下来。
褚吟忙完工作,行走于街市,路面上积水处处,皆如被打碎的镜子,霓虹灯的光晕融在湿漉漉的倒影中,仿佛水底燃烧着的斑斓火焰。
她小心翼翼收起雨伞,抖落最后几滴残雨,然后自包中摸出手机,回复方才没来得及看的那几条曾岐发来的微信消息。
这几天,她跟对方没再见过面,只在线上联系。
曾岐的工作确实如她所了解的那般,休息的时间几乎都是挤出来的。
她敲完发送出去,电话紧跟着过来。
曾岐大概还在忙,仅用只言片语告诉她,如果她晚上方便的话,可以一起吃个饭。
褚吟抬腕看了眼时间,细想了下。
这会儿要先去趟颐德医院,结束后有个线上会,之后便没再有安排。
她满口答应了下来。
电话收了线,又有新的进来,是褚岷打来的。
接通后,对方情绪非常激动,连同她一起都跟着兴奋起来。
褚吟脚下加快,每踩一步,都溅起水花,挺括的两条裤管早就被洇湿。
这幅欣喜若狂的模样,就像是雨后彩虹般,很难让人不注意到。
一辆黑色迈巴赫从旁驶过,坐在后排里侧的嵇漱羽眼前一亮,用手里签文件的笔戳了下右手边的人,“那个是不是小久?”
嵇承越坐在那里,眼皮沉甸甸耷着,毫无反应。
嵇漱羽柳叶眉拧成待解开的绳结,瞳孔骤然向上,整个眼眶霎时被大片白色占据。
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这几天都是这幅鬼样子,就好像谁欠了他八百万。
她懒得再自讨没趣,轻拍了拍前面的座椅,柔声道:“聂叔,掉头回去,接一下小久,她应该也是去医院。”
闻言,嵇承越终于舍得睁开眼睛,用着命令的口吻,“继续往前开。”
说完,他转过头,“也就不到五十米了。谢女士的体检报告你还要不要拿?Blythe马上就要下班了。”
嵇漱羽算是看明白了。
追尾那次,聂叔回来告诉她,她走后,嵇承越还跟着褚吟去吃了饭,结束还将人家安安全全送回了家。
她当时还觉得两位冤家也没传闻中那么水火不容,怎么现在才过了短短小半个月,就又一朝回到了解放前。
嵇漱羽看过去一眼,“你跟小久又闹不愉快了?”
“没有的事。”
嵇承越失笑,顺手将把玩了一路的香烟丢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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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吟狂奔到医院,推门进去,病床床头被摇到十分舒适的角度,小老太太倚在上面,冲着她很缓慢地眨眼睛。
她的泪水决堤般奔涌,蜿蜒着滑过脸颊,留下温热而清晰的痕迹,最终再也抑制不住,扑过去,后又怕对方承受不住这冲击,止住脚步。
“慢一点。”褚承钧哭笑不得。
褚吟伸出手,拭干净眼泪,低声唤:“曾祖母。”
陆启芳刚醒来不久,感官迟钝,攒起全身仅有的微末力气,才能艰难地将手一寸寸往外挪动。
褚吟顺势握上去,一时之间,又是哭又是笑。
医生叮嘱过,现阶段还是多休息比较好,等身体各方面指标恢复了正常值以后,才可以考虑是否有精力应付过多的人情往来。
一大屋子人没待多久,便陆续离开了。
走廊顶灯昏黄,空气中还残留着白日里人来人往的浊气,混合着医院里独有的消毒水味道,沉甸甸的。
宋卿柔手上拎着包,瞥一眼身后,小声,“怎么来的?干脆让你弟弟送你回去。”
“妈,不用了,”褚吟微顿了下,“跟曾岐约了吃饭,他应该快过来了。”
宋卿柔笑不露齿,“看来相处得不错。”
“还可以,”褚吟眼波转了转,深思熟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