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眼皮,问道:“此番来得匆忙,心里可有怨言?”
徐柔歆忙回答道:“能早日进宫侍奉太妃,是臣女的福分,怎敢有怨言?”
宗太妃笑了一下,眸光却依然冷淡:“怎敢。你的意思是,心里确有怨言了?”
徐柔歆再圆滑,也不过是女孩家的圆滑,闻言,立时便心惊了起来,扑通跪了下去。
宗太妃并不管她,视线渐移到了徐柔歆身边的另一道身影上,问了如出一辙的问题:“你呢?可有怨言?”
薛嘉宜不知道怎样回答这样的问题,只好说了实话:“臣女长在乡下,留在京城的那个家中,又或者进宫,对我……对臣女而言,并无区别。”
这个回答其实并不好,父母长辈如何暂且不论,身为儿女对家毫无留恋之意,这话若是说起来……
一旁的徐柔歆都有些为薛嘉宜害怕了。
上首的宗太妃却什么也没说,只搁下笔,轻轻带过了这个话题,与身边的大宫女繁炽道:“带两个新人下去安置吧,挑好些的宫室。”
老妇人的声音温和,仿佛方才的诘难,只是一场错觉。
……
好在这样的问话,只在进宫这日出现过一次。
薛嘉宜和徐柔歆在庆安宫渐渐安顿了下来。
两人的身份过了明路,如今,已经是宫中有品阶的女官了。
拿到月例的时候,薛嘉宜的心情还有点雀跃。
宗太妃并不缺宫人伺候,不过来到宫中,毕竟不是在家里当小姐,总归是要有干活的时候。
徐柔歆颇有些不适应。薛嘉宜倒是随遇而安,那些被徐柔歆推诿的、露不了脸的活儿,她干着也挺开心的。
宗太妃看在眼里,但并不在意。
到她这个年纪,十来岁的小姑娘站在面前,心思和透明的也没什么区别。
对她来说,活泛的姑娘有活泛的好,温吞的姑娘也有温吞的好,左右两人的存在,本就是用来讨好她的。
她本就是看腻了宫里的同一张脸,听腻了宫里同一张嘴说的话,才又选了两个新鲜的女官陪在身边。
薛嘉宜虽然无法准确地描述这位宗太妃带给她的这种感受,却已经意识到了,她是一个真正的上位者。
即使她面色和蔼,即使她关怀备至,甚至时常会亲自教导她和徐柔歆,教她们琴棋书画。
开春后,两人渐渐习惯在宫里的生活,开始像女官的模样了,宗太妃终于开始把两人带在身边,交予一些事情与她们。
真正随侍在宗太妃身边时,薛嘉宜心下还是难免紧张。
不过,等到那位留质京中的宗二爷宗尧之进宫,向太妃请安,顺便聊起西南军情的时候……她这才恍然记起,宗太妃的宗,和前线那位昭武大将军的宗,是一笔写就。
迢迢千里,鸿雁传书不得,能听到一点兄长的消息也是好的。
薛嘉宜竖着耳朵的姿态,一来二去,很快叫宗太妃察觉了。
“怎么如此关心前线战况?”宗太妃睨她一眼:“我仿佛记得,你早年间也不是在西南长大。”
见她眼睫颤了颤,就要跪下请罪,宗太妃伸手扶了一把,道:“站着好好说。”
薛嘉宜咬了咬下唇,答道:“太妃恕罪。我并无窥探军情之意,只是家兄如今正在西南军中,所以才、才关切得紧。”
对坐的宗尧之眉梢一挑,忽然问道:“哦,你就是那姓薛的姑娘?”
薛嘉宜朝他屈膝一福,应了声是。
宗尧之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薛嘉宜两眼。
原来这就是那皇太孙在薛家时的义妹。
原来是为了她,才拿着旧时信物找上门来。
“你的兄长薛云朔,自进入与南诏对战的前线后,表现很是出色。”宗尧之收回视线,淡淡道:“迄今为止,不过三月功夫,他作战勇猛,已经累进至百夫长,再来一场胜果,晋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