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里,那道单薄纤细的身影站在蜿蜒的泥土路上,在广阔的蓝天白云之下,清瘦又伶仃,像是微风一吹就会将人带跑一般。
她弯下身,笨拙地扶起扁担往肩上放,平时看上去也就那样的木桶,此刻仿佛重若千斤,压弯了那道骄傲又笔直的脊梁。
身体比脑子快,等陈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伸手将唐云舒身上的担子接过。
唐云舒没想到他会去而复返,被他的动作一惊,手下意识紧紧抓住扁担,回过头见是陈衡,惊讶出声:“你这是……”
“瞧你笨手笨脚的样子,一天能不能挣四个公分?”嘴上毫不留情地说着,手才稍稍用力,就把唐云舒肩上的扁担夺了过来。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她拒绝。
陈衡不松手,看着唐云舒明显被晒黑,不复往日的细嫩手指,声音低沉:“听话,松手。”
轻轻松松将粪桶挑起来,动作毫不拖泥带水,一看就是干惯了农活的人。
唐云舒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人自顾自地忙活着。
他稍显刻薄的话语言犹在耳,心里暗骂这人还是一如既往地粗鲁没礼貌。
眼眶却在他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的一句“还不跟上”里渐渐泛红。
她吸吸鼻子“嗯”了一声,抬脚上前。
陈家都是大好人,但是这个大老粗的嘴巴实在太坏。
广阔的东北大地上,一男一女一前一后地走着。
唐云舒亦步亦趋跟在陈衡身后,忍了又忍,还是开口道:“你这么光明正大的来帮我,不怕人家说吗?”
陈衡闻言笑了笑,有些痞气,“咱们都要结成革命伴侣了,你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些自欺欺人?”
唐云舒反应过来,的确,她这是惊弓之鸟当惯了,前怕狼后怕虎了。
“也是。”言语有些苦涩。
“你也别想那么多,你们家情况不算遭,又是在青山大队,大队长和我爹都还不错,不会过于磋磨人,放心好了。”
陈衡听出身后人言语中的涩然,出声安慰。
“嗯,我知道。”
唐云舒极力掩饰住哽咽的声线,抹了抹划过面颊的泪水,笑着点头。
体力劳作这一块,唐云舒终究是不敌在下乡做惯了的人。
有了陈衡的帮助,她今天估计是满工分。
六婶子见陈衡卖力地帮着唐云舒一趟又一趟地挑粪。
想着这两天大队里关于两人的传言,看唐云舒的目光鄙夷不屑。
还以为是什么高不可攀的娇小姐,还不是看见条件好的就往上扑。
哼,不要脸。
回想起最近因为唐云舒四处被人挤兑,六婶子气不打一处来。
“这不是陈家老小嘛,怎么不去帮你老娘干干活儿,到是跑到人家姑娘屁股后面卖力讨好了?”
她撇着嘴,酸言酸语。
“哟,这不是六婶子,怎么还在这里挑大粪呢?你看看你,这么多年还是这么任劳任怨,坚守岗位,都快被大粪腌入味了吧。”
陈衡咧着嘴,笑眯眯地看着六婶子,话却毫不留情。
想挤兑他?怎么可能!
六婶子登时气得怒目圆睁,谁不知道她因为好吃懒做被大队罚来挑粪,这瘪犊子还这么埋汰她。
“婶子,大壮最近还好不?今天我跟他叙叙旧,发现他更瘦了,你看这事儿闹得,该多给大壮吃点好的啊。”
原本想要破口大骂的六婶子顿时住了嘴,陈衡这个二流子打人可凶,从小就是这样。
今天她要是敢骂人,晚上她儿子估计就得鼻青脸肿。
陈衡麻利地挑上扁担,让唐云舒走在前面,回过头故意气死人不偿命说:“婶子,回头记得来我家喝喜酒啊。”
六婶子看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气得死死咬住牙,敢怒不敢言。
走在前面的唐云舒听到陈衡这话,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