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父亲出事以来,到现在下放后整日劳作,唐云舒始终处在高压之下。
今天这一晕,直接病来如山倒。赤脚大夫随便弄了些药给她后,她便被送回牛棚养病,同样还有她的母亲冯嬅。
娘俩一起病倒,所有的胆子都压在唐骥一个人的身上。
唐云舒看着弓着身子熬米糊的父亲,觉得他似乎又老了很多。
人生不如意之事太多,可上天对他们家似乎格外不公。
本以为她可以凭借自己熬过去,可最后结局给她了一个响亮的巴掌,明明白白告诉她,现在这个世道,由不得她不认命。
唐云舒想,她该妥协了。
挣扎过,努力过,既然没有法子,还不如走那条捷径。
她知道,如果那天她是被那人从河里捞上来的,那今后等待她的不知道又是哪一种地狱。
如今细细想来,这一切实在太过巧合,巧合得有些诡异。
可偏偏她一点证据甚至头绪都没有,除了微薄的怀疑,其余半点线索没有。
事实证明,唐云舒的怀疑不是空穴来风。
就在唐云舒养病的这些日子里,青山大队忽然流传,说是那天唐云舒落水是被王大壮救了上来。
不说在农村,就是在大城市,出现这样的情况,要是那姑娘不嫁给那救了自己的男人,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而男人要是坚决不娶被自己救了的男人,自然也会被人举报说是耍流氓。
“欸,你听没有,那王大壮跟人说了,他愿意对唐同志负责。”说话的妇女拐了身旁的人说道。
“我呸,王大壮那是什么,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叫什么……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他那怂样儿,要不是人家被下放了,轮得到他?”被拐了一下子的妇女一脸不屑。
“可不是,那王大壮的娘,诺,在那儿呢,处处跟人说是她家大壮救的人,这样说也就算了,还话里话外瞧不上人家姑娘的出身,你说这不是不识好歹吗?”
“她那人啊,就是这样……”
见人走进,几人停了说话声,专注手里的活儿。
“他六婶子,那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啊,真是你家大壮救的人?”有没去河边看成热闹的社员忍不住好奇。
“可不是,那我跟你说,我家大壮当时就下水了,前几天还下着雨,水可凉了,要不是我家大壮心善,那……”
“那什么?”身后出现一道幽幽的声音,带着些病气,忽如其来这一下,像是一抹幽魂一般,将说话的几人吓了一跳,也打断了喋喋不休的六婶子。
唐云舒今天身体才好点,想着小姑给他们的信应该也要到了,就准备去拿一趟。
临出门时想到那天跌入河里时,木桥不正常的晃动,思来想去不对劲,又折道去了桥边一趟,让她发现了些东西。
想着过了那么久,证据也不足,过去了就过去了,结果没想到,走到这里又听见这些人在这里嚼些有的没的的舌根,心中的怒火一下就升腾而起。
不过她一向越是生气的时候,偏偏越是冷静。
“哎妈,你这死孩子,净会吓人。”
一个婶子被吓得一哆嗦,回头一看正是他们说的唐云舒,顿时表情讪讪,自顾自去忙活了,唯余六婶子得理不饶人,想继续跟唐云舒吵。
“六婶子,听说你四处跟人说,我是你儿子救上来的?”唐云舒沙哑着嗓子,眼神一瞬不瞬看向对面的六婶子。
“对、对啊,难道不是?”六婶子被唐云舒的眼神震住,有些底气不足。
那天她虽然是早去了河边,可还不等去到现场,便被那个姓李的劳改犯拉住了,死活要自己承诺给她的带路钱。
依照她的性子自然不会轻易给,当初保证的时候有多真诚,如今耍起赖来便有多犯浑。
本以为这一块钱自己同从前一般,只要耍耍赖就可以免了,不曾想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