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小声道:“娘子,季御商还在盯着我们。”
“别回头,当作没看见。”
她如被毒蛇死死盯住猎物,后背起了些白毛汗。
季御商这条毒蛇,能力不足,但着实会恶心人。
玉昙好心情都没了,她不明白,季御商为何三番五次挑衅,他不过投身商贾,她背靠侯府定能整垮他。
她回到岚芳院里沐浴三遍,换了身衣服,手腕被季御商掐红了,留下几个指印,她搓洗了数十遍,才觉得没那么恶心。
用了午膳,在院子躺椅里消消食,廊下的日晷已指向了未时三刻,她一点困意都没有,只有越来越疲乏的精神。
好似又回到了之前,等到耗光了所有的精神,等待她的,又只有夜里那两个时辰的噩梦。
“娘子,书斋已将书案送来了,摆在哪儿。”兰心高兴地蹦跶进了院子,“娘子,难道你也要考科举。”
她瞥了兰心一眼,虽说民风开化,也有不少女子科举入仕的例子,但她什么样子她们还能不知道。
夫子的教义没听进去多少,板子倒是吃了不少。
“送到风旭院。”玉昙想了想,眼眸发亮,回屋子抱着那本《凉州风闻》一起往风旭院走。
今日正好查查玉鹤安那,是什么让她睡着的。
玉昙刚迈进院子,玉鹤安站在廊下,同昨日一样的位置,他今日身着一袭白袍,袖口领口处用银线绣着云纹,微风扬起他的衣袂,仙气飘飘,比起世家郎君更像快要苦修修士。
确实算上修士,一般世家郎君在玉鹤安这般的年纪,若未娶亲,院子里也有通房婢女,但玉鹤安院子里皆无,侯府兴衰压在他头上,玉鹤安过得远不如她肆意。
这个时间,玉鹤安应当在温书才是,怎么会在廊下远眺?
玉昙嘴角上挑,轻唤了一声:“阿兄。”
玉鹤安转过身,见到她轻轻点了点头,她快步走到玉鹤安身边。
玉昙连忙招呼小厮将书案抬进院子,长明跑到玉昙跟前,“娘子,你这是做什么?”
玉昙眉眼弯弯,浅笑望着玉鹤安:“阿兄,我昨日瞧你的书案似乎低了些,温书时间长了,脖子总会不舒服,我今日逛街时碰巧看到这方书案,觉得很适合你,你要不要换一换……”
长明抬眼玉鹤安,之前他也提过几次,都被拒绝了,玉鹤安骨子里是极其念旧的人,用惯了的东西从来不换。
玉鹤安低头看着玉昙,不自觉被她的笑意感染,嘴角勾了勾:“那就换了吧。”
玉昙更高兴了,眼角和嘴角都翘着,招呼着小厮将旧的书案往外搬。
他想起了玉昙小时候捡回来的那只幼猫,摸她头顶时也是这样眼睛弯弯的,发出呼噜呼噜愉快的声音,只是后来玉昙不来风旭院,它想找玉昙,跑出去后面不知所踪了。
长明瞪大双眼盯着玉鹤安,简直不敢相信是他说的话。
明明他都提过好几次了,都被拒绝了。
两名书斋小厮将旧的书案搬出,放在院子里,两方书案在阳光下。
旧的书案矮小,桌面泛着陈旧灰败感,新的书案质地纹理皆是上层。
玉昙走近,越发觉得自己眼光好。
更近时,她发现旧书案的桌面划了几道划痕,她再凑近些才看清。
是一大一小两个玉字,稚子笔触,歪歪扭扭地依偎在一起。
玉昙脸颊微微发热,这好像是她写的。
幼时玉鹤安温书时,她总和他挤在这方书案。
那时候两人还小,这方书案都坐得下,玉鹤安看书,她就在旁边捣弄些乱七八糟的,等玉鹤安看完书带她出去玩。
这字便是她等玉鹤安时刻下的,她原本是想写“玉鹤安、玉昙”几个字,可惜那时年幼只会写最简单的玉字。
她明明在较大的那个玉字下面画一只鸟,她那时候不知道鹤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