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狂风卷地,黑云压城。一道紫电划破长空,旋即巨雷炸响,震得檐角金铃发出阵阵嗡鸣。
雨还未至,空气中已弥漫着土腥与焦灼。
“殿下!殿下您不能去啊!”
宫阶前跪满了人。老太监伏地叩首,额头抵在砖上,声线发颤:“还请殿下随老奴入暗道,先离京避祸!”
宫阶之上,伫立的女子一袭正红织金牡丹纹广袖宫装,腰背挺直,形貌昳丽,一双猫似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眸中淬着盛火。
“滚开!他谢昀还没打入宫门,你们一个二个就都吓得屁滚尿流,夹着尾巴四处逃窜!我倒要去问问那个白眼狼,良心是不是都喂了狗!”
急报传来时,她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谢昀反了。
他假借剿匪之名离京,暗中却调集骠骑大将军的旧部里应外合,直逼皇宫。
那个自幼养在宫中,与她哥哥称兄道弟,受尽荣宠的谢昀,竟在父皇病重时谋逆!
她胸口剧烈起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十五年前,骠骑大将军与夫人云徽将军战死沙场。
嘉平帝与骠骑大将军相识于微,年少知己。悲伤过后,嘉平帝将他们唯一的孩子谢昀接进皇宫,赐他皇子般尊荣。
他在朝中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底有什么不满足的?
她虽不喜谢昀,与他针锋相对多年,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兵戎相见。
“殿下若执意要去,便从老奴的尸身上踏过去!”老太监红脸赤颈地伏地大喊。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
这样以死相逼的威胁或许劝得动别人,但眼前可是大名鼎鼎的康乐公主,没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姒华欢垂眸看着这位跟在父皇身边四十载的张公公,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径直迈步——
从他身侧绕了过去。
张公公叹了口气,苦着脸狼狈爬起,抬手扶正歪斜的三山帽,挥手带着百余羽林军,快步追了上去。
马蹄声如雷,一阵马蹄声混杂着铁甲的摩擦碰撞的铮鸣,由远及近。
姒华欢站在宫门前,看着黑压压的兵阵如潮水般涌来。
为首那人银甲黑袍,策马疾驰。风卷起他的披风,猎猎作响,被风吹散的雾气再掩不住那张她熟悉不过的脸。
姒华欢胸口一窒。
谢昀。
他疾驰的身影在看清宫门前那道绛红身影时,猛然勒住缰绳。
战马嘶鸣着扬起前蹄,堪堪停在她数步之外。
尘土飞扬间,四目相对,姒华欢握紧袖中的手。
“你在这做什么!”他坐在马上,声音洪亮。
“谢昀,你少在这惺惺作态!”
姒华欢冷笑一声,眸中毫无惧色,扬起下巴直视他:“好演技,我父皇养虎为患,被你骗了十五年!骠骑大将军怎能生出你这般道貌岸然、狼心狗肺的东西!”
谢昀瞬间眉头拧作一团,深吸一口气:“这些事之后再说,我没空与你纠缠。”
“没空?”姒华欢气极反笑,厉声打断,声音在空旷的宫门前格外尖锐,“是急着去弑君篡位吗?”
“姒华欢,你根本不知道——”
“是,我不知道!不知道你为何要做此等忘恩负义之事!”姒华欢提高嗓音,“我父皇待你如亲子养了二十三年,赐你爵位兵权,你就是这么报答的?带兵逼宫,狼子野心!”
四周一片死寂,只余风声呼啸。
谢昀盯着她发红的眼眶,攥着缰绳的指节微微发白。
刚要开口,他目光骤然一凝,越过她的肩头,瞳孔猛地收缩——
宫墙之上,寒光一闪。
姒华欢捕捉到他骤变的神色,便知是戳中了他的痛处。
“哈!往后史书上会记载得清清楚楚,你谢昀是个罔顾人伦、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