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为郑国公诊治。百官对此等无礼与偏爱早已见怪不怪。萧沉璧却是第一次目睹,不由得微微挑眉。看来,她先前收到的那些皇家隐秘邸报,恐怕并非空穴来风。<1插曲过后,依旧是觥筹交错,弦歌不辍,各色目光也在不动声色地交织、审视。
萧沉璧占了长平王遗孀身份的便利,席位靠前,她一边应付着身边女眷的寒暄,一边不动声色地逡巡着女眷席位,试图在满堂珠翠中搜寻那位神秘的韩夫人。
千秋宴男女分席,萧沉璧目光依次扫过那些盛装华服的夫人,终于在一处不甚起眼的位置,找到了目标。
只见那位韩夫人,约莫二十出头,面容清秀,眉眼温顺,但与萧沉璧所熟知的渤海高氏一族胡汉通婚、轮廓分明的长相没有半分相似之处,反而像极了萧沉璧曾经见过的一位在河朔颇有名气的胡旋舞姬一一宦娘!她瞳孔骤然一缩,仿佛有所感应,那位韩夫人此刻也抬眼望了过来。当看清萧沉璧面容的刹那,韩夫人瞬间面如死灰,手中捏着的酒杯“当哪”一声倾在案上。
“夫人?您怎么了?“身旁的贵妇连忙关切询问。韩夫人嘴唇哆嗦着,慌忙低下头:“没、没事,手滑河朔的舞姬多出身部曲,地位仅比奴隶稍高。按《大唐律疏》,良贱有别,士庶不可通婚。至于士族与部曲之间,更是严禁通婚,违者将徒一年半,婚事也会无效。
看来,韩约的把柄多半是此女了。此女也必然知晓她的真实身份,所以才一直深居简出,不敢在长安贵妇圈中露面。萧沉璧面上不动声色,端起茶杯优雅地抿了一口。韩夫人强自镇定下来,但眼神依旧控制不住地往萧沉璧这边飘。宴席过半,酒酣耳热,萧沉璧借口殿内人多气闷,有些头晕,起身离席,到廊下透口气。
月色朦胧,宫灯在夜风中摇曳,经过韩夫人席位附近时,她脚下仿佛不经意地微微一绊,与韩夫人对视。
韩夫人瞬间明白了这眼神的含义一一郡主认出她了,且要见她!待萧沉璧的身影消失在侧门,韩夫人也慌忙起身,以散酒气为由匆匆跟了出去。
后苑芙蓉园一角,夜色深沉,花木扶疏。
萧沉璧瞥见那抹身影跟来,抬手状似无意地撩了下鬓发,顺势将左耳垂上的一枚珍珠耳铛取下攥在手心。
然后,她转向身后的侍女瑟罗,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懊恼:“瞧我这记性,耳铛不知掉在何处了。若不成对回去,恐惹人闲话。瑟罗,你快去我们方才经过的园子小径上仔细找找,许是落在那里了。”瑟罗不疑有他,连忙应声,提着裙角快步朝来路寻去。四周顿时寂静下来,萧沉璧缓缓转过身,打量着局促不安的韩夫人,嫣然一笑:“夫人瞧着好生面善,与我从前认识的一位舞技冠绝河朔的名伶有九分相似。夫人说说,可是我眼花了,认错了人?”韩夫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声音干涩:“郡主,是我。”见她痛快,萧沉璧也省了虚与委蛇:“果然是你,你既远在魏博,又是如何与韩约相识的?”
韩夫人坦然道:“郡主聪慧,想必也猜出来了。妾从一开始便是都知派往长安的细作,假作良家子,费尽心机接近韩郎君,骗了他整整一年,最终成功博取到他的心,令他聘为妻室。然后,都知又命妾暗中查找韩郎君的把·……一年。萧沉璧眸光微凝,叔父果然下了好大一盘棋。她追问:“那你找到了什么把柄?”
宦娘苦涩地摇头:“没有。韩郎君为人清正,行事谨慎,妾找不到任何可指摘之处。”
萧沉璧若有所思:“哦?既未找到,韩约却仍被魏博攥在手心,难不成这把柄,和你自己有关?”
宦娘艰难地点头:“不错。妾与郎君初时的确是一场算计,不料日久天长,妾动了真心,郎君也动了真情。妾找不到把柄,都知那边不肯罢休,以妾的出身来要挟郎君。妾是贱籍,按律不得与士族通婚。都知手中握着妾的身契,还有妾的妹妹,以此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