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接到弹劾王氏货栈违规经营的奏疏,陆寿祺主动请缨负责此案,随后以'证据不足'为由,将此案不了了之。“
“有证据如下:其一,王氏账本影印本,内有'六月十八,赠陆御史三千两,换其庇护通州栈房'字样,笔迹、印鉴俱全。其二,陆寿祺亲笔回信,笔迹经对比,确为陆寿祺所书。“
念到这里,王承恩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朱由检。
朱由检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
“其三,证人王氏家丁刘二已供认不讳,详细描述了送银经过,包括陆府的门第样式、院落布局,以及陆寿祺本人的相貌特征、言谈举止,无一不符。“
“综上,陆寿祺受贿事实清楚,证据确凿。“
王承恩念完,将卷宗合上,恭敬地还给朱由检。
大殿中,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陆寿祺身上。
而陆寿祺此刻已经彻底瘫软在地,面如死灰,浑身颤抖得如同筛糠。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嘴唇哆嗦着,声音细如蚊蝇。
但没有人相信他的否认。
账本,书信,证人,三重证据,环环相扣,无懈可击,更重要的是,这些证据都不是什么捕风捉影的传闻,而是实实在在的物证和人证。
钱谦益的脸色,此刻已经不是苍白,而是铁青。
他知道,这份卷宗的出现绝不是偶然,皇帝手中一定还有更多更致命的证据,而今日可能只是一个开始。
朱由检缓缓走回龙座,重新坐下,他的动作很从容,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钱爱卿。“
他的声音很轻,但在这死寂的大殿中,却格外清晰。
“朕刚才听你说,朕设立钦命勘问所是坏祖法,朕查办贪官污吏是辱士人,朕抄家处置是乱经济。“
“那么朕想问一下,像陆御史这样收受贿赂枉法徇私的行为,在钱爱卿看来算不算坏祖法?算不算辱士人?算不算乱经济?“
钱谦益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话来。
朱由检继续说道:
“还有,钱爱卿刚才说朕启用一群'被革职降级的小吏'来查办朝廷大臣,是颠倒尊卑混淆是非。”
“那朕也想问一下,像王纪这样的人,虽然确实被人排挤过,但他们办案的能力和专业性显然是毋庸置疑的,反观陆御史这样的朝廷大臣,品德如何能力如何,相信在场的诸位爱卿都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究竟是谁在颠倒尊卑?究竟是谁在混淆是非?”
朱由检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戳在钱谦益的心上。
“朕想告诉诸位爱卿一句话。”
朱由检站起身,目光缓缓扫过下方的群臣,最终定格在钱谦益身上。
“查案,要仔细。”
这几个字说得很轻很淡,就像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提醒。
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从这六个字中听出了深深的威胁和警告——
朕手中的证据,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多!
你们刚才的慷慨陈词,在朕看来不过是跳梁小丑的表演!
今日的陆寿祺,只是一个开胃菜。
真正的大餐,还在后面!
钱谦益看着朱由检那张年轻而冷静的脸,忽然感到一阵深深的寒意。
他意识到,自己严重低估了这个年轻的皇帝。
他以为这是一场东林党的主场演出,是他们向皇权发起的总攻。
但现在他才发现,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被朱由检牢牢地掌控在手中。
他们以为自己是猎人,但实际上,他们只是猎物。
朱由检重新坐回龙座,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笑容。
但此刻,这笑容在所有人眼中显得那么诡异,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