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异常安静,只有古老座钟钟摆规律摇摆发出的细微“滴答”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阳光透过高大的彩绘玻璃窗,投射的光斑落在深色的地毯上,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类似檀香和旧书的沉静气息。
这是霜溟宅邸一贯的味道,庄重,却也有些压抑。
龙渊抱着龙小饱,坐在客厅那张过于宽敞、触感微凉的丝绒沙发上,感觉小家伙在怀里又轻了不少。小家伙软软地靠在他胸前,小脑袋耷拉着,没什么精神。
原本红润饱满的小脸蛋瘦了一圈,显出一点稚嫩的轮廓,脸色也有些苍白,长长的睫毛垂着,盖住了往常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即便对面坐着的是他以前十分喜欢的霜辞哥哥,他也只是懒洋洋地瞥了一眼,就又把头埋回了龙渊怀里,对周遭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
自从时楚楚失踪之后,他就一直是这副蔫蔫的样子,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活力,变得安静而乏力。坐在对面的霜辞也同样安静,偶尔会抬头看看对面的小伙伴,圆溜溜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
他和那位失踪的漂亮姐姐接触并不算多,姐姐大多时候都围着那个爱闹腾的龙小饱转,对他常常是温和地笑笑,或者轻轻摸摸他的头。
按理说,他们的交情并不深。
但不知为什么,自从漂亮姐姐不见后,他心里也总觉得空落落的。
他性子本就安静,此刻也只是更沉默地凝视着自己的手指,没有出声。
一片寂静中,等待的时间似乎被拉长了。
龙渊不动声色地环视着这个客厅,这里的一切都整洁、规整、一丝不苟,如同它的主人一样,透着一种克制的疏离感。
他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龙小饱的背,心里却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终于,门外传来了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霜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浅色常服,而非平日里那套繁复庄重的祭袍,但周身的清冷气息却丝毫未减。
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淡漠。
“抱歉,久等了。”
霜溟的声音平稳地响起,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
他走到沙发边,在霜辞身旁坐下,目光扫过龙渊怀里的幼崽,语气自然地转向下一个话题,仿佛刚才的迟到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临时有些政务需要紧急处理。小家伙最近怎么样?看起来精神还是不太好。”
龙渊抬起眼,目光落在霜溟脸上。他原本只是习惯性地观察,心中的疑虑并未放下,然而这一看,却让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几处极不寻常的细节。
霜溟的嘴唇颜色似乎比平时要鲜艳一些,透着一种不自然的红润,嘴角甚至好像有一丝极其细微、不易察觉的肿意,像是被什么用力吮咬或摩擦过。
这绝不符合霜溟一贯苍白冷淡的唇色。
更让龙渊心头一沉的是,随着霜溟的落座,一股极其淡雅、却与这房间格格不入的甜香,若有若无地飘了过来。
那香气很特别,带着点花果的清甜,又有点暖昧的脂粉感,绝非霜溟平日里身上那种干净的皂角香或是书房里惯有的冷冽檀香。
这香气……倒像是为了极力掩盖掉另一种更浓郁的气息,而刻意加重过的,反而显得欲盖弥彰。异常的红润和突兀的香气……
龙渊脸上的肌肉微不可查地绷紧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深不可测的平静。
“还是老样子,情绪不佳,没什么起色。”
龙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顺势避开了霜溟探究的视线,仿佛全部心思都在怀里的幼崽身上。
“大概是天气原因,也可能是……想那个抚幼师了。”
他故意含糊地提了一句,暗中观察着霜溟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