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蕙心借口身子不适,王员外郎想陪她一起回去,她没有心情应付,拒绝了他的好意。
她沿着楼梯匆匆而下,祈祷不要撞见陆聿。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她没走几步,便一头撞进郎君的怀里。
不用抬头,她听见熟悉的声音响起。
“四娘子这么着急,是要去哪?”
陆聿脸上还残存着几分戾气。
萧蕙心放低姿态,轻声细语:
“见过陆大人。我身子不适,想回去歇息,还望您允准。”
“员外郎在这上面?”
陆聿的目光并未放在她身上,他想找的似乎是员外郎。
萧蕙心犹疑不定。
她不想身份被揭穿,才走得匆忙。若陆聿根本不在意她,不会问起她,那么她便没有走的必要了。
“在与不在,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她察觉陆聿开始变得不耐烦了。
“我……”
萧蕙心刚想张口,余光却突然捕捉到,陆聿的眼睛动了动。
他的视线,有一瞬间落在她披着的斗篷上。
本能反应,令萧蕙心觉得他不大高兴。
这种感觉转瞬即逝,或许连陆聿自己都不清楚。
但萧蕙心接触过不少郎君,她太了解男子在意一个人是种什么表现。
“陆大人,我不知员外郎走了没有。”萧蕙心低低地咳了一声,“山间野兽多,我很害怕,您可以送我一程吗?”
陆聿很快应下,就如早就想这么做一般。
他们踩在枯枝落叶上,沉默地往前走。
一阵风袭来,萧蕙心裹紧斗篷。
陆聿不经意提起:“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员外郎?你们关系不错?”
“之前李郎君过来骚扰我,便是他替我挡下。我身为闺阁女子,怎好与他多来往。”
萧蕙心轻柔一笑,“但我感激他,若不是他,我也没法好好站在这。”
“他能做的,也仅限于此。”
陆聿平静地说。
他说得没错。王员外郎怜惜她,想要保护她,可也不会为她出手杀人,得罪那群人背后的家族。
萧蕙心又想起那些和陆聿有关的传言。
他七岁时便被镇国公送入宫中,做太子伴读,镇国公虽对他疼爱有加,但也弥补不了幼子与家人分离的痛苦,因此他与家人并不亲近。
有人拿这事做文章,无一例外都被他杀了,渐渐再无人敢提起镇国公的名讳。
他是个极为高傲,不容许他人有丝毫冒犯的人。
“虽说李郎君已死,可我总是担心,那些人再来找我。”萧蕙心低下头,令人看不清神色,“我整夜做着噩梦,生怕一睁眼就看见他们。”
她解开斗篷,呢喃地说:“可每当他们提起您时,神色中总带着恐惧。于是我便想着,若得您照拂一二,那该有多好。”
“若他们再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我便不需要员外郎的保护,也不用跟在员外郎身边。”
斗篷滑落至鞋面,萧蕙心的眼神带着几分哀戚。
这番话算不上高明,可陆聿仿佛只缺少一个理由,一个为何而做的理由。他很轻易地允诺:“他们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他露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掌心向上:“把它给我。”
萧蕙心却抱着斗篷退后两步。
陆聿拧起眉头。
“您还要答应我一件事。”她急急地说,“不要将您帮我的事告诉赵郎君。”
“赵文州?”
陆聿猝不及防听见这个名字,略感疑惑:“与他何干?”
“我不想让二姐知道此事。”
萧蕙心将斗篷递给他,微笑道:“您会将它还给员外郎吧?”
陆聿嫌弃地勾住斗篷,嘴上却说着:
“自然。一件衣物而已,我要它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