忖,这个内侄女故意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图的是什么,不言自明。不过是眼瞅着如今老太太做不得主了,这才想着往自个儿这个亲姑姑身边儿靠拢罢了。
高堂上贾母端坐软榻,面上噙了笑不住颔首,见贾赦、贾珍、贾蓉到来,忙招呼众人落座,旋即又问:“芸哥儿可来了?”
凤姐儿回道:“老祖宗莫急,早打发人去请了,料想过上一刻也就来了。”
话音才落,便有大丫鬟鸳鸯转过屏风而来,笑着道:“老太太,芸二爷来了!”
贾母欢喜道:“快让芸哥儿进来。”
鸳鸯颔首应下,返身须臾便将惶惶不安的贾芸引了进来。
那贾芸早间见了陈斯远,回返家中便被一众亲戚吵了个头疼欲裂。有亲戚嚷着摆酒,奈何贾芸囊中羞涩,他那舅舅卜世仁便拍着胸脯说,摆酒的银钱只管问他要。
非但如此,转头卜世仁又偷偷给贾芸其母塞了五十两银子。贾芸因其父早亡,家中贫寒,只靠着其母五嫂子浆洗衣物过活。少时可没少吃舅舅卜世仁的白眼儿,又何曾被这般热络殷勤过?
当下便感叹,果然是富在深山有远亲。旋即便有荣国府管事儿来请,说老太太请其过去叙话。
贾芸被一众亲朋烦得头疼,干脆随着管事儿来了荣国府。刻下进得内中,抬眼扫量一眼,便见一应人等纷纷陪着笑,唯独那大老爷面沉如水、若有所思。
贾芸不敢怠慢,紧忙上前四下见礼。
贾母仔细瞧了瞧,便颔首道:“好孩子,可算给咱们家争了口气。鸳鸯,快给芸哥儿搬了椅子来。”
当下贾芸落座,贾母仔细问询了一番,读书如何,如何献的方子,这部堂行走学习又是个什么名堂?
又有好事儿的凤姐儿问其年岁,可曾定下亲事等等。
贾芸拘谨着一一作答,心下不敢贪功,只道:“回老太太与各位长辈,此番晚辈实是得了远叔馈赠。那胶乳方子都是远叔自个儿试出来的,晚辈不过是帮着奔走了一二,其间还犯了大错,致使方子外传。
远叔因要下场入仕,是以便将此功让渡给了晚辈。”
此言一出,贾母虽依旧笑着,可场面却冷了下来。凤姐儿情知老太太如今最听不得陈斯远之名,当下便笑着找补道:“芸哥儿也是过谦了,若我说这功劳起码有芸哥儿一半,不然远兄弟又岂会平白将功劳让渡给了你?”
贾珍也颔首道:“老太太,我看须得寻个先生算了时日,也好开宗祠祭告一番。”
贾母已然没了兴致,便颔首道:“也好,这事儿珍哥儿瞧着办吧。”
当下故作客套要留饭,贾芸推说家中尚有亲朋在,贾母便打发人将其送了出去。
又须臾,众人四散。大老爷贾赦与贾珍别过,旋即便寻了管事儿的吩咐道:“去后头瞧瞧远哥儿可在,就说老夫有事儿与其说道!”
管事儿的不敢怠慢,紧忙寻了婆子往后传话儿。半晌,管事儿的进得外书房里,回道:“老爷,远大爷不在,说是外出访友去了。”
贾赦顿时愈发气恼,不禁冷声道:“你打发人瞧着,他何时回来,便让他何时来见老夫!”
管事儿紧忙应下,待自外书房出来,正撞见王善保家的自三层仪门而来。
那王善保家的素来倚老卖老,当下唤住管事儿的便道:“太太要见远哥儿,你快去知会一声儿。”
管事儿的道:“太太也要见远大爷?这却巧了,方才老爷也要见,奈何这会子远大爷不在,说是外出访友了。”
王善保家的顿时笑道:“诶唷,还好问了你一嘴,不然岂不是白跑一趟?”
当下抹身又回了三层仪门里,须臾进得正房,便与逗弄四哥儿的邢夫人道:“太太,远哥儿这会子不在,说是外出访友了。”
邢夫人眨眨眼,便道:“那就算了,我也不急在这一时。”
摆手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