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叙白没生气,只是从他的皮箱里拿出一个木制算盘。
“我教你记账吧。”他翻开本子,把小算盘规规矩矩地放在本旁边,然后把远处的小板凳挪到身边,朝邱月招手。
“谁要你教!”邱月嘴硬,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往凳子边上蹭。
“学会了,头发就不会被你自己抓乱了。”夏叙白的声音温和,“也不用每次算错了,自己躲在被窝里偷偷哭。”
邱月猛地抬头,瞪着他:“你怎么知道一”
她想起昨天因为算错账晚上躲在被子里掉眼泪,以为没人听见。
原来他听见了。
夏叙白没回答,右手指着算盘开始讲解:“很简单,拇指拨下珠,中指拨上珠,每档算珠表示一个数位,你先确定一档为“个位…”
邱月站坐他旁边,看着他拨着算珠灵活的手。
昏暗的煤油灯光落在他的手背上,能看见淡淡的青筋。
其实她有点手控。
这手简直长到她心坎坎里去了。
哎呦喂…
拨弄算珠的时候简直让人浮想联翩。
于是乎邱月的脸更红了,像被煮熟的虾子。
夏叙白终于察觉到她的异样,转过身看她,满脸认真:“听懂了吗?”
“听懂了。”她把脸埋进膝间,声音闷闷的。
夏叙白看到了邱月通红的耳垂,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但是他觉得她没在听。
也没拆穿。
“好好听,再讲最后一遍。”
“是!”
那天晚上,灶台边头一次没有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做饭。
邱月和夏叙白围在一起。
她破天荒炖了排骨,放了土豆,满满一大锅,香气飘满了整个杂院。
李淑兰躺在床上歪头,看着他们俩一个盛饭一个端菜,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
“………小月,”她含糊不清地说,“像……像你爸在时……”
邱月的动作顿了顿,眼圈有点红。
夏叙白默默给她碗里夹了块排骨,是带脆骨的那种,她爱吃。
饭后,邱月洗碗,夏叙白在旁边帮她擦桌子。
两人没说话,却有种奇异的默契。
水哗哗地流着,月光从窗子里照进来,落在地上,像铺了层白霜。
“夏叙白,”邱月忽然开口,声音被水声盖得有点轻,“你……以前在上海,是做什么的?”夏叙白擦桌子的手停了停。
“读书。”他说。
“学机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