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七年一月二十二日穗城市
“家里有人吗?出来收信了!”邮递员拍着门喊。
乔清梧正在一笔一划地写阿爸布置的练字任务,被外面突如其来地动静吓了一跳,笔画一下子歪到了格子外面。
“啊,讨厌”,乔清梧哀嚎一声,歪斜的字迹配在干净、板正的练字帖上,就像苍蝇落在白面包子上。
看着难受,撕掉又舍不得。
算了,先去拿信再说,放一会说不定就能看顺眼了。
乔清梧跳下凳子,跑到门口开门拿信。
“张阿叔,辛苦你来送信了,把信给我就行。”乔清梧仰着脸,语气欢快的说。
“怎么只有细妹在家啊,你阿爸阿妈呢”,张强特意蹲下来,和乔清梧说话。
乔清梧背着手,装成小大人,老神在在的说:“我阿妈去厂里加班了,阿爸出差了,家里只有我在家,张阿叔把信给我就好啦。”
张强被乔清梧可爱的样子逗笑,摸了下她的小辫子,说:“还得给阿叔盖个章,信才能给你。”
乔清梧亮出手里刻着阿妈名字的印章,啪的一下在签收那里盖上章。
送走邮递员张阿叔,乔清梧翻看手里的信件,寄信地是*省庐阳市*禾县安平大队。
乔清梧今年六岁半,刚上小学一年级,认识的字有限。如果不是她爸认为孩子启蒙要趁早,她连这些字也不会认识。
她的求知欲一向旺盛,赶忙跑回自己的房间,查字典看看到底是哪里寄来的信。
“晥、省、庐、阳、市、涑、禾、县、安、平、大、队”,乔清梧照着拼音一个字一个字读出来。
好陌生的地方,乔清梧小脑袋里充满了疑惑,这个地方在哪里,为什么要给她家寄信,真的是寄给她家的吗?
她又仔细看了眼收件人的姓名,是阿爸的名字——乔沛林。
“细妹细妹,你在干嘛呢?”一道欢快清亮的童声在乔清梧脑海中响起,接着语气开始疑惑,“外省寄给你阿爸的信啊,是谁寄来的?”
“鱼仔你醒啦,你都好几天没出来了”,乔清梧托着腮帮子回答,“我也不知道是谁寄给阿爸的,等阿妈回来再说吧。”
鱼仔是乔清梧自记事以来就出现在她脑海中的朋友,它也记不起自己的来历,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
但乔清梧很快就接受了鱼仔的存在,因为她坚信自己是与常人是不同的,比如自己能看见雨滴的大小,能控制风的大小。
鱼仔出现以后,乔清梧心里只有‘果然我是独一无二的,世界是围着我转的...’的想法。
鱼仔这个名字还是她起的呢。
只是鱼仔经常沉睡,只是偶尔苏醒,和她说几句话,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交流。
就比如今天,鱼仔睡醒了,就可以陪她一小会了。
鱼仔看到了乔清梧的练字本,啊偶了一声:“细妹,你的字出格了耶。”
乔清梧小大人似的叹口气,说:“这不能怪我,都是意外,都是意外。”
......
秀音服装厂是穗城市秀音区的唯一一家服装厂,由于秀音区面积较小,秀音服装厂的规模在三百多人。其地理位置优越,多承接国外加工订单,生产衬衫、工装等服装。
江芸是秀音服装厂的一名四级裁剪工,属于中级裁剪工,负责大衣、中山装的裁剪。
“下班了师傅,一起去食堂吃饭吗?”王芳活动着手腕问江芸。
江芸放下裁剪刀,摆摆手:“我不去食堂了,细妹在家里等着呢,我回家做饭”,说着她推了下小徒弟的肩膀,“快去食堂吧,晚了打不到好饭了。”
“师傅我走先喇,迟啲见”,王芳闻言连忙和江芸道别,拿起饭盒就跑了。
江芸也开始收拾东西回家,回家属院的路上,她看见师傅在前面走,小跑着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