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的时间,仿佛在温灼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停在走动。
那若有似无的背景乐声消失了,窗外的风声也听不见了。
世界被抽成真空,只剩下她耳边自己血液奔流的嗡鸣,以及对面男人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沉默。傅沉没有动。
他甚至没有改变一丝一毫的坐姿。
依旧维持着倾听的姿态,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像是被瞬间抽空了所有情绪,只剩下一种近乎空洞的、冰冷的黑。
仿佛她的每一个字,都是一颗致命的子弹,将他所有的预想、所有的恨意、所有的冷漠,都击得粉碎,留下一个千疮百孔、茫然无措的内里。
温灼不敢再看,仓皇地垂下了眼睫,盯着自己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的手。
她说出来了。
把最鲜血淋漓的伤口,亲手撕开,展露给了他。
预期的解脱没有到来,反而是一种更深的疲惫和……害怕。
怕他的反应,怕他的怜悯,更怕他依旧无动于衷。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沉默逼疯的那一刻,她听到了一声极其细微的、碎裂的轻响。
“咔。”
是傅沉搭在桌面上的手,那只骨节分明、曾在她记忆里温柔描摹过她眉眼的手,此刻正死死地捏着那只小巧的白瓷茶杯。
杯身承受不住那可怕的、失控的力量,骤然迸裂开一道细纹。
暗红色的茶汤顺着裂缝渗出,咽湿了他的指尖,像血。
而他仿佛毫无察觉。
他的目光终于动了动,从虚空的某一点,缓慢地、极其艰难地,移到了她的脸上。
那眼神不再是空洞,里面翻滚着太多太复杂的东西
难以置信的震惊、蚀骨的心痛、毁天灭地的愤怒,以及……一种让她心脏骤缩的、深可见骨的痛苦。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像是试图吞咽下某种足以割裂喉咙的硬物。
开口时,声音嘶哑破碎得完全变了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艰难地挤出来:
“放下仇恨,”他停顿,呼吸沉重,“往前看?”
温灼的心脏像被那只裂开的茶杯狠狠刺了一下,尖锐的疼。
她闭上眼,喉咙堵得说不出一个字。
“………”
一声极低极沉的气音从傅沉的胸腔里逸出,不像笑,倒像是濒死之人绝望的喘息。
他猛地闭上了眼睛,下颌线绷紧到了极致,仿佛在承受某种极致的酷刑。
几秒钟后,他再次睁眼,眼底那片汹涌的黑色海洋几乎要将她淹没。
“所以,”他的声音压抑着一种可怕的风暴,“这是你迟来的正式分手通知?”
“你就凭你听到的那些只言片语,替我做了决定?夏夏,你怎敢?”
他的语速很慢,每一个问题都像是在凌迟他自己。
温灼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心口酸涩得厉害。
“那不是替你做决定……那本来不就是你的选择吗?”
“我的选择?”傅沉猛地重复了一遍,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
他眼底的风暴骤然炸开,一直极力维持的冷静表象轰然坍塌。
他“霍”地站起身,动作之大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他却看也不看,只是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以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姿态笼罩着她,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家中突生变故,最需要我的时候,你却什么都不肯跟我说,单凭我的沉默就给我判了死刑,可死刑犯也有为自己辩护的机会,而我什么都没有!”
“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我长久在一起,甚至跟我结婚!因为你从来就没有真正信任过我!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和外面那些拿钱打发人的纨绔子弟一样?我的感情就那么廉价,经不起一点考验?还是说,你早就想离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