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灼站在原地,手中的速溶咖啡袋被捏得窣窣作响,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血液仿佛在看见弟弟从那黑色越野车上下来的瞬间,彻底冷凝。
那辆车,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无声地宣告着那个男人对她领地的侵犯。
“江清和。”
她的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静,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平静是冰封的火山,是海啸前的死寂。江清和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就想把手中的打包盒藏到身后,动作慌乱得像被抓了现行。
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姐,你吃饭没?我给你……买……买了肉丸和卤鸡蛋。”
温灼没有看那些食物。
她的视线越过江清和,冷冷地射向那辆缓缓降下的车窗后的男人。
傅沉就坐在车里,指尖随意搭在方向盘上,隔着一小段距离,平静地、甚至带点欣赏意味地回视着她,仿佛在观看一出由他亲手导演的精彩剧目。
一股寒意夹杂着暴怒瞬间窜遍她的四肢百骸,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强迫自己收回几乎要凝出冰碴的视线,重新聚焦在弟弟身上,声音绷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弓弦,每一个字都淬着冷意。
“你上楼,立刻,马上。”
“好。”
江清和如蒙大赦,抓紧东西拔腿就走。
走出几步又不放心地回头,却撞上他姐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温度的眸子,吓得他立刻扭头跑了起来。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温灼才一步步走向那辆车。
她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有一种耗尽所有力气压制后的死寂,仿佛一尊正在行走的苍白雕塑。她停在驾驶座窗外,平静地注视着里面的男人,连声音都平直得可怕。
“傅沉,我以为我们的底线是祸不及家人。我也跟你说过,不要碰我弟弟。”
傅沉推开车门,长腿一迈,倚在车门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俯身,靠近她,气息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声音低沉,裹挟着纯粹的恶意。
“夏夏,你还跟我说过,你永远不会骗我。结果呢?跟放屁有什么区别?”
温灼的指甲猛地掐进掌心,尖锐的刺痛让她维持着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理智。
他这话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精准地割开了她早已结痂的伤疤。
在一起时不顾一切的炽热爱语,如今都成了钉死她的罪证。
她脸色又白了几分,嘴唇翕动了一下,却发现所有辩驳在铁一般的事实和曾经真实的感情面前,都苍白得可笑,且无比伤人。
她猛地转身,多一秒都无法再面对他。
“温小姐这是恼羞成怒了?”
他欠儿吧唧的声音追在身后,像鞭子一样抽过来。
温灼的脚步顿住,背影僵直,像一张拉满的弓,每一根线条都透着隐忍的即将崩裂的力道。傅沉欣赏着她这副摇摇欲坠却强撑的模样,仿佛嫌火不够旺,又慢条斯理地添了一把柴。
“你弟弟很关心·你欠我的“债’,甚至跟我达成了替你还债的交易。”
“交易”二字像淬毒的针,精准地扎在温灼最痛的神经上。
“傅沉,”温灼缓缓转过身,与他对视,“我欠你的,你尽管找我讨回去,但跟一个孩子做交易,我瞧不起你。”
说罢,她转身离开。
一步一步,每一步都像踩在当年那些甜蜜的碎片上,离他越来越远。
身后的目光如同实质,不再是单纯的压迫,反而像是一种滚烫的桎梏,烙在她的背上,灼热又冰冷。这让她想起曾经温暖的拥抱,此刻只剩刺痛。
直到走进大楼,彻底隔绝了那道视线,她才允许自己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地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撕裂般的痛感。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后怕和无法宣泄的愤怒几乎要将她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