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氏顶层办公室,落针可闻。
徐临提着那只洗得干干净净的食盒,站在傅沉的办公桌前,感觉自己像是捧着一个即将引爆的炸弹。“傅总,午饭温小姐已经全部用完。食盒也已经清洗干净。”他的声音比平时绷紧了一丝。傅沉没抬头,目光凝在屏幕的邮件上,指尖流畅地敲击键盘,只给了一个淡漠的鼻音:“嗯。”徐临喉结微不可察地滑动了一下。
他知道,风暴来临前,海面总是最平静的。
“温小姐让我向您转达一句话。”他小心翼翼开口。
“说。”键盘声未停。
徐临深吸一口气,尽可能精确地复述,不掺杂任何个人情绪。
“温小姐说,“老鸭汤我以前的确喜欢,但人总是会变的,我现在不喜欢老鸭汤了。以后别给我送饭了,谢谢。’”
“咔”
一声极其清晰尖锐的断裂声猛地炸响!
傅沉指尖下那枚昂贵的机械键盘按键,竟被他生生按得碎裂开来,塑料碎片迸溅。
键盘声戛然而止。
徐临的后背瞬间沁出一层薄汗,屏住了呼吸。
傅沉缓缓地抬眼,目光却不是看向徐临,而是落在自己那根还按在碎裂按键上的食指。
屏幕的光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翻滚着某种骇人的、几乎要破笼而出的暴戾。
几秒死寂后,他慢慢收回手,拈起那片最大的塑料碎片,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语气轻缓得令人毛骨悚然。
“不喜欢?”
他重复着这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
“人总是会变的……”他低声咀嚼着这句话,倏地,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那晚上换成豆腐鲫鱼汤。”
“是,傅总。”徐临立刻应下,感觉喉咙发干。
傅沉将碎片扔进垃圾桶,身体向后靠进椅背,双手交叠置于腹前,这是一个极度克制且掌控的姿势。他终于将目光投向徐临,那眼神平静得仿佛刚才捏碎键盘的是另一个人。
“还有事?”他问,声音恢复了往常的低沉,却更添几分寒意。
徐临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他垂下眸,“属下离开时,在医院遇到了温宏远先生。”
“嗯。”傅沉毫不意外,只示意他继续。
徐临尽量精简地复述了温宏远的谄媚之言,然后提到了关键一
“他之后便去找了温小姐。属下……担心有异常,所以在拐角处短暂停留了片刻。”
傅沉的眼神锐利如刀,落在徐临身上,带着审视。
“说。”
徐临开始复述父女俩的对话。
当说到温灼那句“没脸再谈感情”时,他注意到傅沉交叠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下。
当最终复述到温宏远那句“一步到位”、“上了床、枕边风一吹”时,徐临的语速不由自主地加快,几乎想一笔带过,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汇报完了,垂首而立,等待着预期的雷霆震怒。
然而,预想中的风暴并未降临。
办公室里陷入一种更长久的、几乎让人神经断裂的死寂。
忽然,傅沉极轻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又低又冷,带着一种荒谬嗜血的玩味。
“在我“床上’吹“枕边风”…”他慢条斯理地重复,每个字都像是在舌尖碾磨过,“温宏远倒是给他女儿,指了条“明路’。”
他抬起眼,目光幽深地看向徐临。
原本审视的视线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一一赞许徐临的逾越,因为这逾越带来了他需要的信息。“在温宏远提出示弱后,她是不是说,“那我该如何向傅沉示弱?是直接投怀送抱,还是一步到位直接上了他的床?’”
徐临猛地一惊,抬起头,“您……怎么知道?”
虽非一字不差,但意思丝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