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意爬起来,拥着锦被坐了一会儿,试图将方才那番对话在脑中细细梳理一遍。
理智告诉她,楚望钧的分析无懈可击。住在这里,安全,方便解毒,更能取信于端王。是最优解。可心底那点微妙的异样感,却像一根刺扎在那儿,总是在她即将说服自己时隐隐作祟。
“或许……真是我多心了?”她喃喃自语,试图说服自己。
毕竟,姜云湄名义上本就是他的妾室。楚望钧若真有什么想法,以他的权势和性子,何需如此迂回曲折?
正胡思乱想间,门外传来几声轻而规律的叩响,随即是侍女恭敬柔顺的声音:“夫人,王爷吩咐奴婢们给夫人送来些日用物品和换洗衣裳。”
顾意忙敛了心神,扬声道:“进来吧。”
六名侍女低眉顺眼地鱼贯而入。她们手脚麻利地将数套质地精良、裁剪时新的裙裳,几匣子珠翠首饰,并一些梳洗妆奁之物一一摆放妥当。
细致得仿佛她要在此长住。
顾意张了张嘴,那句“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在喉咙里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算了。楚望钧做事,说不定是有他的考量。
“王爷让转告夫人,”收拾完,为首的侍女对她福了一礼,声音恭敬,“稍后会有太医来为夫人行针,请夫人稍作准备。”
顾意心中那点疑虑被“太医要来了”这件事压了下去。
大局为重,当然是解毒要紧!其他的都得往后放放。
为了方便行针,丫鬟们伺候着她换上了一身月白色软纱寝衣,外罩着件轻软的藕荷色薄绸长衫。不多时,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太医就提着药箱走进来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个说要守着她治病、做戏做全套”的楚望钧。
顾意看清人,呼吸一滞
楚望钧竟也换了身月白色锦缎长袍,衣襟袖口绣着与她衣衫同色的藕荷暗纹。腰间玉带勾勒出精瘦的腰身,连他发冠上的明珠看着都比往日更亮几分。
这一身浅色,像是精心打扮过,将他身上那股迫人的威压冲淡了些,衬得他俊朗非凡,扎眼得过分。顾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这厮今日是吃错药了不成?
穿得活像个开屏的孔雀一样,还……还和她同一个颜色……
摄政王府是穷到一匹布得裁出两身衣裳吗?!
旁边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夫人。”老太医上前行礼,神色凝重,“您所中之毒十分阴诡,时日再久些,恐有癔症痴傻之虞!幸得王爷发现得早,还未彻底伤及根本。”
听到“痴傻”二字,顾意的心猛地一沉,那点关于衣着的胡思乱想瞬间消散。
老太医说完,看了一眼楚望钧,转头,又仔细同她道,“此毒化解起来颇为耗时,需长久每日行针,辅以汤药内外调和。期间最忌忧思惊惧,气血逆冲,若引得毒性反复,便前功尽弃了。”
这番说辞,与楚望钧先前所言严丝合缝。
果然麻烦。顾意指尖无意识地绞紧了宽松的袖口。
这就意味着她这段时间几乎被捆死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和受了杖刑,同样“需要静养”的楚望钧朝夕相对。
但太医的言之凿凿,也让她知道这毒拖不得。
“我明白了,一切听太医的安排。”顾意颔首,语气郑重。
“行针吧。”楚望钧在一旁落座,垂着眼眸,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一只修长的手指极其自然地勾住了她腰间垂下的一根丝绦,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顾意:………”
你无聊就不能玩你自己的吗?
老太医小心取出银针,在烛火上细细炙烤后,开始为她行针。
针尖捻动着刺入手臂穴位,带来细微的酸胀感。
顾意闭着眼,安静配合太医的治疗。
就在这时,楚望钧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