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元宗后山之巅,观心崖水潭边。
一位须发皆白、身穿朴素麻衣的老者,正盘腿坐在潭边的一块青石上,手里握着一根光秃秃的竹竿,连鱼线都没有,就这么直愣愣地伸向水面,姿态悠闲得像个村口晒太阳的老渔翁。
他便是归元宗宗主,玄清子。
在他身后,大师兄季缘正恭恭敬敬地站着,神情带着几分忐忑,将近日里宗门发生的几件“大事”一一汇报。
“……事情便是如此。”季缘的声音温润而沉稳,却难掩一丝困惑,“天火宗弟子被一根萝卜惊退,陆师弟观其种地而顿悟昏厥。弟子认为,沈师妹身怀大才,若只是埋没于灵兽园,实在是……暴殄天物。”
玄清子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死死盯着那平静无波的水面,仿佛水里下一秒就会蹦出一条真龙来。
他只是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随即淡淡地反问:“哦?是么。”
这不咸不淡的反应让季缘心里更没底了。
宗主的心思,向来比这观心潭里的水还要深,他完全摸不透。
他不知道宗主对这位行事离经叛道的沈师妹,究竟是何看法。
是觉得她胡闹,还是另有打算?
季缘硬着头皮,继续补充道:“弟子还查过,沈师妹入院考核时,曾引动天道灵根之异象,后因神魂受损才归于平庸。可如今看来,她之手段,绝非‘平庸’二字可以形容。无论是那神乎其技的‘天外飞仙萝卜’,还是令陆师弟醍醐灌顶的‘地龙翻身锄法’,都蕴含着大道至简的真意。弟子愚钝,恳请宗主定夺。”
他说完,便垂首静立。
崖顶一时陷入了沉默,只剩下风拂过山岗的呜咽声。
就在季缘觉得自己的后背快要被冷汗浸透时,玄清子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突然绽开了一丝笑意。
那笑意越来越大,最后,他竟是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有趣,真是有趣。”
他一边笑,一边手腕轻轻一抖。那根光秃秃的竹竿,竟像是受到了某种无形之力的牵引,猛地向上一扬!
“哗啦!”
水面破开,一道金光冲天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绚烂的弧线,最后“啪”的一声,稳稳地落在了玄清子脚边的鱼篓里。
那是一条通体灿金、龙须飘逸的锦鲤,正活蹦乱跳地甩着尾巴,鳞片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观心潭的金龙鲤,百年不出,一出则象征宗门气运昌隆。
玄清子看着鱼篓里的金鲤,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这死水一潭的宗门,总算是来了条能搅动风云的鲶鱼。挺好,挺好啊。”
季缘怔怔地看着那条金鲤,又看了看自家宗主那副仿佛捡到宝的表情,心中忽然有了一丝明悟。
宗主,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乐见其成?
……
与此同时,灵兽园的小竹屋里。
沈微正系着围裙,一脸严肃地研究着锅里那锅香气四溢的鸡汤。
【火候刚刚好,鸡肉已经酥烂脱骨,汤色奶白,油花清亮。】
【等会儿捞出来,鸡肉撕成丝,拌上一点我自己种的灵葱和香菜,再淋上一勺汤,啧啧,绝了。】
【剩下的鸡汤,明天早上用来下面条,那滋味……】
她正沉浸在对美食的美好幻想中,口水都快流下来了,院子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一个身穿执事弟子服饰的青年,正小心翼翼地站在篱笆外,神情恭敬中带着几分紧张,似乎连大气都不敢喘。
“请问……沈微师妹在吗?”
沈微眉头一皱。
【又来?还让不让人好好干饭了?】
她擦了擦手,不情不愿地走出厨房,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我就是,什么事?”
那弟子见到沈微,神情愈发恭敬,甚至微微躬下了身子,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卷玉简和一枚古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