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上的那道裂缝死死夹住了一角。
布料被撕开了一道小口,正牢牢卡在那根突出的木刺上,动弹不得。
她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地方,真是够原始的。
四周空荡破旧,屋檐歪斜,墙皮剥落。
连最基本的家具都简陋得不像样。
所谓的“椅子”,就是个砍下来的树桩。
边缘歪歪扭扭,木质粗粝,表面坑坑洼洼。
西北太干了,常年缺水,风沙不断。
木头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水分一跑,自然就裂开了。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布料从那粗糙的缝里一点一点拨出来,
“没事了。”
她缓缓站直身子,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抬头看向沈庭樾。
沈庭樾早就看到了那破椅子。
也注意到了她蹲下时伸出的那只手。
那只手静静地撑在膝盖旁。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
干净得没有一丝污迹。
皮肤白嫩细腻,透着微微的粉。
一看就是常年保养得当,从未真正接触过粗活重活的象征。
指腹光滑,掌心心柔软。
连一丝茧子都没有,更别说伤痕。
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好好保护着长大的。
可如果她嫁给他……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却在脑海里猛地炸开。
烈日高悬,黄土翻滚,林嘉穿着粗布衣裳,跟着他一步步走在干裂的田埂上。
她手握锄头,动作生涩,锄头把磨得手心火辣辣地疼。
很快起了水泡,又破了,渗出血丝。
阳光毒辣,晒得她脸颊通红。
那双原本柔嫩白皙的手,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慢慢变了模样。
变得粗糙、干裂,指节粗大,布满老茧和细小的伤痕。
不知为什么,他心里猛地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沈庭樾眉头不自觉地皱紧。
她这样的人,根本不该出现在这样的生活里,不该在泥地里奔波,不该为柴米油盐发愁,
更不该为了省下一分钱,而忍着痛穿一双磨脚的旧鞋。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心头猛地一怔,呼吸微滞,像是被自己刚才的念头吓到。
怎么会想这么远?
“这椅子坏了,午饭后我再砍个树桩回来,换个新的。”
林嘉点点头,眼神依旧落在那个破旧的树桩上。
忽然反应过来:砍树桩?现做?
沈庭樾还会这个?
“我能跟你去吗?”
她歪了歪头,嘴角浮起一丝浅笑。
“砍树桩做椅子,我可从来没见过。”
沈庭樾沉默了一下,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
他喉咙动了动,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风从门缝吹进来,卷起一角衣摆,
屋里的光影轻轻晃动。
林嘉嘴角悄悄扬起,眉眼弯弯。
她轻轻咬了下下唇,慢悠悠地补充道:“对了,报告的事不急,不是说等你爸爸回来再商量吗?咱们也别太心急,顺其自然就好。”
“嗯。”
沈庭樾应了一声,声音低低的。
就在这时,厨房的布帘被“哗啦”一声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