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登时被肉眼可见的局促取代,下意识回头,“当、当家的,大伯来了!”
不多时,李二铁几乎是小跑着冲了出来,看到李长生,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慌乱和羞愧,连忙躬身,“大、大伯,您怎么来了,快请进!”
李长生点点头。
迈步走进这座略显简陋、却收拾得还算干净的渔家小院。
院角堆着些修补过的渔网,晾衣绳上挂着几件洗的发白、打了补丁的衣裳,一个五六岁的男童,正蹲在泥地上玩着石子。
“大伯,您坐,您坐这儿!”
李二铁手忙脚乱地搬来一张最干净的凳子,又用袖子使劲擦了擦。
刘氏则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眼神闪躲,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没说出话,只是赶紧转身去灶房倒水。夫妻俩明显都有些手足无措。
昨日鼓起勇气上门坦白,本以为此事已是了结,未曾想大伯今日竞亲自登门。
这令他们心里头打鼓,不知是福是祸,是责备还是. . ..别的什么。
李长生坐下。
目光温和地扫过院内,最后落在李二铁夫妇身上,开门见山道,“二铁,刘氏,昨日你们能来,是信得过我这个大伯,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不必再提,更不必时刻挂在心上。”
闻言,李二铁夫妇紧绷的心弦,顿时稍稍松了些,李二铁喉头滚动,眼圈微红,刘氏也悄悄松了口气。李长生这才切入正题,语气平和道,“今日来,是想问问你们,如今家里日子过得如何、可有什么难处?若有,不妨跟大伯说说。”
听到是关心家计,李二铁心中稍定,局促地搓了搓粗糙大手,老实回答,“回大伯,日子、日子过得还行,我还在码头跟人合伙租船打渔,风里来浪里去,勉强糊口,饿不着肚子。”
他看了眼刘氏,“孩子他娘在腌坊做工,也能贴补些家用,王嫂子前阵儿成了腌坊的管事,对她有些照顾,工钱也公道些,帮了大忙,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
“家里两个娃子,恒儿如今快十四了,这小子今年才刚满五岁。”
提到长子李恒,李二铁眼中带上苦涩,“本来、本来我们两口子最大的念想,就是勒紧裤腰带,攒钱送恒儿去城里正经武馆学本事,盼着他能有点出息,给咱老李家争口气,光宗耀祖。”
他声音低了下去,带着难言的羞愧,“可后来出了那档子事,又、又得罪了大伯您,这心思也就彻底断了,不敢再想了。”
“不过”
他话锋一转,“前些日子,官老爷们不是在码头贴了告示,说什么全民皆武,只要年纪够了,去镇上的卫所,就可以跟教习免费学习拳脚功夫,我就. . . ..就把恒儿送去了。”
“虽听人说卫所辛苦、规矩严,但好歹是个机会,不用花家里钱,日子、日子也就这么勉强过着...李长生静静听着,心中了然。
侄子家的情况,和他预想的差不多,典型的渔家清贫,最大的指望,就是下一代能有点出息,跳出世代渔网。
如今李大彪死了,允诺给李二铁儿子的前程也就成了泡影,但海疆司的新政,倒是又给了他们一线希望,但也仅仅是“勉强过着”。
“嗯,恒儿能去卫所学武,是好事。能吃苦,将来才有出息。”
李长生点点头,随即他也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郑重,道出今日真正的来意,“二铁,刘氏,大伯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想托付给你们。”
李二铁夫妇闻言,立即挺直腰板,屏息凝神,心脏都不由自主地跳快了几拍。
只听李长生缓缓道,“你们也知道,大伯我年纪大了,精力不济,近来又有些其他要事缠身,难以兼顾。”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院角渔网,“我那艘旧篷船,一直闲置,风吹日晒,也是可惜,大伯我恰好知道几处不错的鱼窝子,渔获还算丰厚。肥水不流外人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