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镇岳引着李长生,穿过回廊,步入后院。
后院别有洞天,竟引了假山活水,凿出一方不大却清澈透亮的湖泊。
湖心处,一座精巧的八角亭翼然其上,以曲折木栈相连,亭台楼阁,湖光潋滟。
“师弟,这边请。”
周镇岳引着李长生走向湖心亭。
亭中早有下人备好清茶和几样茶点。
两人在石凳上相对而坐,目光所及,恰好能将整个后院湖泊的景象尽收眼底。
此刻,
湖边正有几名弟子在进行日常功课。
然而他们并非在演练拳脚,而是手持特制的、散发着奇异腥香的饵料桶,小心翼翼地靠近湖边浅水区。那里,几头体型流畅、通体覆盖青灰色鳞片、吻部圆钝的海兽,正懒洋洋地浮在水面,偶尔甩动一下尾鳍,便激起圈圈涟漪。
“那是“碧波豚’,性情温顺,是馆内弟子初学“引潮决’时最好的练手对象。”
周镇岳顺着李长生的目光看去。
主动介绍:“清湖城靠海吃海,武馆授业,除了强身健体外、护境安民的武道,这驯驭海兽、与之沟通共生的本事,也是不可或缺的根基。师父当年常说,人借海力,方得久远。”
李长生默默点头。
目光落在那些年轻弟子身上。
他们神情专注、口中似乎念念有词,配合着特定的手势,将饵料轻轻抛洒入水。
碧波豚们立刻被吸引,灵活地游弋过来,发出如同孩童嬉戏般欢快的“唧唧”声,争相戏水吞食。一名弟子尝试着伸出手,掌心向上,缓缓靠近一头体型稍小的碧波豚。
那海豚犹豫了一下,竟真的用圆润的吻部轻轻触碰了一下弟子的掌心,顿时引来周围同伴口中一阵低呼和羡慕。
周镇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目光从湖边收回,落在李长生沟壑纵横的脸上,眼中满是复杂情绪。
“师弟,当年你说自知根骨平平,不是练武的料子,继续拖下去,只会拖累家里,遂心灰意冷,要回金沙岛打渔。”
“这一走便是数十年,音讯全无,师父他老人家临去前,还念叨着,说你这孩子肯吃苦,但心思重,性子倔,怕你钻了牛角尖 ...”
李长生摩挲着温热的茶杯。
目光依旧望着湖中嬉戏的碧波豚。
彼时的他,也曾在这湖边,或是看着根骨上佳的师兄弟们演练更高深的武艺,或是尝试与更凶猛的海兽的沟通。
但二者差距,如同天堑。
“师兄。”
李长生随风而笑。
“当年少不更事,心气却又极高,眼见馆中师兄弟们一日千里,自己却连最基础的引潮决都练得磕磕绊绊。”
“便觉无颜再留,不如归去,守着祖上传下的破船,打渔为生,倒也图个清净。”
他顿了顿,没有直接回答更多细节,只是轻轻一句带过:“这一走,便是大半辈子,浑浑噩噩,与海为伴罢了,师父他老人家. ..”
“师父?”
周镇岳叹了口气,接口道:“你当年虽根骨不显,但师父却认可你那份心性,他老人家寿终正寝,走得很平静,只是,未能再见你一面,终究是憾事。”
“你这一走就是..……四五十年,现如今,你我皆是六旬开外的古稀老人了,若非今日你带着后辈寻来,我还以为. ...”
就在这时,湖边传来一阵喜悦惊呼。
只见周沁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湖边,身边还跟着好奇张望的陈小鱼。
周沁动作娴熟地拿起一枚特制骨哨,放在唇边,吹出一串清脆悠扬、富有韵律的音符。
随着哨音,原本散漫的碧波豚们好像得到了指令,立刻停止了争食,整齐地排成一列,朝着周沁的方向扬起头,整齐地“唧唧”回应。
陈小鱼站在周沁身侧,